一遍:“白雯雯,辛乔,今晚的事是我错了,请你们原谅。” 周琨钰真像那种蛊术师,深谙名字给人带来的意义。 同样一句话,因着添上了两个名字,显出被郑重对待。可能有些人觉得,不就一句道歉么,有什么要紧。 可这句话,天地听见了,窗外的月光听见了。天地昭昭,总有一份恶意没有被轻易忽略,总有一个错误没被一笔勾销。 一句说出口的道歉像天地间的一句证言,在现下这个很多事都模糊、混沌的世界里,至少还有条“对”与“错”之间的界限,没有被轻易抹去。 警察问:“这样可以么?” 辛乔看白雯雯一眼。 白雯雯轻轻点头。 辛乔说:“可以。” “那在调解书上签字吧。” 辛乔执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相较于她淡漠平静的表面,她的字显出有些过分棱角分明,微微往右上方拎着,好像较劲似的,不肯显出被压垮的颓态。 想起那个方形脸的爽朗男人,解释她们姐妹俩的名字:“乔木嘛,生命力旺,欣欣向荣的,多好!” 不是什么“君子怜无改,诗人赋有乔”这类文艺的句子。 可今晚让盛宣念出她的名字、不含糊的说出一句道歉的人,是周琨钰。 辛乔放下笔,轻掀眼皮,往后方瞟了瞟。 周琨钰还是先前姿势坐在那,端秀清雅,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辛乔渐渐意识到,她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她不知道周琨钰是怎么说服盛宣这样的人道歉的。可转念一想,周琨钰又是怎么说服她的? ****** 料理完这一切,夜更深了。周琨钰同盛宣一同走出警局,辛乔和白雯雯走往另个方向。 辛乔想着出了今晚这样的事,她还是打车把白雯雯送回家比较好。 在路边等车时,白雯雯轻声说:“那些赔偿金,我和你……” 辛乔摇摇头:“你拿着。他骚扰你,那是你的赔偿金。” 一辆白色保时捷滑到她们面前,车窗降下来,露出周琨钰水墨画似的一张脸。 噙着淡淡笑意:“我送你们。” 辛乔望了望白雯雯,刚要拒绝。 周琨钰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白小姐今晚的状态,再去打车,不太方便。” 她说得委婉,可辛乔意识到,白雯雯的确眼尾透着哭过的红,小吊带外一件轻薄的白衬衫在方才的推搡中已然揉皱。 辛乔低声问:“让周小姐送可以吗?” 白雯雯看她一眼。 今晚的白雯雯安全感缺失,显然辛乔是她唯一信赖的人。 辛乔:“我陪你?” 白雯雯点点头。 两人一同钻入后排。 周琨钰问:“白小姐家的地址是?” 白雯雯情绪不稳,周琨钰其实是透过后视镜望着辛乔问的,但辛乔又看向白雯雯,白雯雯自己作答。 车平稳的驶入夜色。 豪车座椅的真皮总有股特殊的香气,调子是一种低调发暗的红。周琨钰在驾驶座安静的握着方向盘,偶尔等红灯时撩一下长发,露出小半只玉一样莹润的耳。 白雯雯在后排低声同辛乔说:“我加你一个微信呗?” 辛乔默了下:“我微信用得少。” 白雯雯听出她的婉拒之意:“那你以后跟朋友来酒吧玩,我找老板给你免单。” 辛乔有些不自在的拎了下肩:“再看吧。” 驾驶座上的周琨钰不露声色。 钻入耳里的这番对话验证了她先前的猜想:辛乔看起来跟白雯雯一点不熟,这俩人先前根本不认识。 周琨钰透过后视镜又望了望辛乔。 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上去那么淡,单瞧她现在的模样,很难相信周济尧转述盛宣电话里说的:“一女的,特狠。” 可方才周琨钰把车开过去接辛乔和白雯雯,在降下车窗叫她俩之前,多看了眼路灯下的辛乔。 昏黄的灯光下,她微埋着头,马尾松散在脑后,灯光嵌进她微凸的一节节脊骨,看上去是冷静到漠然的人,却连灯光都柔化不了那锋利的形状。 她一手勾着牛仔裤兜,大概不爱说话,没与白雯雯聊天,只有一只飞蛾扑棱棱的、不停撞向灯罩。 周琨钰收回眼神,又开了一段,白雯雯家到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