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称职背景板。
周琨钰站起来。
辛乔走在前面,周琨钰沙沙的拖鞋声响在她身后。
辛乔推开门,卧室里窗帘紧闭,一片浓重的黑里,都是周琨钰身上的香气。
唯一的光来自周琨钰身后的走廊,等周琨钰跟着她走进,轻轻掩上身后的门,屋里的光就消失了。
辛乔转了个身,两人相对站着,隔着微妙的距离,能听闻到彼此的呼吸。
周琨钰没开灯,轻声问:“你要找我聊什么?”
她早看出来辛乔有话要说,一直哽在喉头。
等双眼逐渐适应黑暗了,辛乔才发现白日里的黑终究跟夜里是不一样的,不是绝对意义上的黑,更接近于一种浓度很高的灰。
两人好像站在黄昏时河道上的一片雾里。
辛乔忽然伸手,攥过周琨钰的手腕。
周琨钰全无防备,几乎是跌入了辛乔怀里。
辛乔顺势搂住了周琨钰的腰,紧紧的,直接吻了上去。
她吻的迫不及待,胡搅蛮缠,周琨钰并没问她为什么这样,停滞了一秒,便开始回应她。
辛乔后退的脚步很凌乱,柔软的羽绒被承接了齐齐跌倒的她们。
辛乔仰望着周琨钰的脸,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清,闭上眼,反而能感受到周琨钰微颤的睫毛,清恬的呼吸。
辛乔耳里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可屋里暖气融融,她迅速开始出汗。
周琨钰是沉默的,略快的呼吸替代了她所有的话,纯黑的带点香火味的紧身羊绒衫被丢到一边,柔滑的皮肤汗腻腻的。
向侧前方顷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把什么东西丢给辛乔。
这免去了辛乔洗手的麻烦,她睁开眼,看不清周琨钰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轮廓。
在这两人坦诚交换灵魂的时刻,她被一种灼烧且真诚的本能驱使着,叫了声:“周琨钰。”
周琨钰垂手捂住她的嘴,连掌心都濡湿。
外面是呼啸的风声,客厅里辛木安静的写着卷子。
辛乔开不了口了,直到她怀抱里拥住周琨钰。
周琨钰躺在她臂弯里,往后拨了拨自己的一头长发。
直到呼吸完全变匀,周琨钰用与平时一般柔和而冷静的声音道:“说吧。”
辛乔反而默默无言。
周琨钰:“你迟早总要说的,不是吗?”
“你不是那种能忍住的人。”
辛乔心想:为什么她是这种人呢。
可若她不是这种人的话,周琨钰一开始还会喜欢上她么。
辛乔在黑暗里张了张嘴。
“我……”
周琨钰静静等着她开口。
“关于转不转岗这件事,我一直很纠结。直到今天去给我爸扫墓,我想清楚了。”
“以前我挺怨我爸的,觉得木木都这样了,我爸为什么一定要在一线,就这么想当英雄吗。”
“我爸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他笑了笑,说,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我这双手,天生就是干排爆的呢。”
“那时候我不理解,现在轮到我自己,我好像才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说。”
她抬起自己的手:“周琨钰,我这么多年,经过了多少训练,你知道我是挺犟的人,都苦到差点哭出来,人人都说,我是天生的排爆手,我的技术和心态就是比别人强,哪怕受伤以后,我也有信心练回之前的状态,这是我的底气。”
“我不是想听别人吹捧我什么的,也不是想要逞英雄。等我以后的经验,真的能去坐办公室,去优化流程、去保障更多排爆手的安全了,那时候我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不是我非要在一线,而是我知道,我还只适合在一线。”
房间里灰暗弥散,侵吞两人的心跳。
“你是在跟我谈以后吗?”周琨钰终于开口:“可我是个医生,我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你根本就说不清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说完这句,周琨钰沉默下去。
辛乔蜷在她怀里,听着她的心跳,知道她此时的沉默里,是一种化不开的悲伤。
那些春风里飞扬的柳絮,和那些把整座城市染得如漠北的下沙。
那些踩在脚底簌簌作响的落叶,和古老宫墙与城河被枫叶染出的一片红。
那些冬日里落满肩头的雪,和走在其中便向往一起白头的展望。
那些她们本可以静看流逝的时光,和本可以携手经历的日常。
此时在周琨钰心里,都变成了摇摇欲坠的积木。
不知什么时候辛乔会用意外抽出底部的一根,所有积木轰然坍塌。
辛乔说:“这就是我们的职业,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位置上,就像疾病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戴着口罩闭门不出,你们医生却要往隔离区里去,那时候你能不去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
周琨钰这样的状态,让辛乔心里被一种无边的恐惧所淹没。
淹没她的海潮来自她心底深处,也来自辛木开始做卷子前望向她的那一眼——
她们都如此害怕失去周琨钰。
辛乔突然道:“我不想跟你分手。”
周琨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