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有好一阵子没见到顾君霓了,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颓靡,与平日里明媚的精神劲儿截然不同。
她心里大概猜到对方来西暖阁的原因,笑着打趣道:“怎么看起来这般丧气的模样,莫不是这次考试出的题太难了?”
“让云苓姐姐见笑了,我这次还当真可能考得不怎么样。”
顾君霓冲她笑了笑,神色中有几分无奈和苦涩。
云苓微微颔首,她是不打算插手调和几人的事,不过顾君霓主动来找她的话,陪对方谈谈心倒也不算违反约定。
“看来是遇上烦恼了,随我去御花园里坐坐?”
“正有此意。”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御花园的湖心亭中,宫女将茶点和果盘放在石桌上后,便欠身退了下去。
秋意渐浓,水面上的荷叶已经衰败了,但色彩鲜艳的锦鲤在倒映的蓝天白云中游动,倒让这个季节有种开畅气爽的舒适感。
这次不等云苓先开口问,顾君霓便忍不住道:“云苓姐姐,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容世子。”
事态不妙的开场白,但比起小情侣的感情状态,云苓更担心顾君霓本身,她那么自信骄傲的姑娘会说出这种话来实在很反常。
她不问原因,只是耐心道:“我很意外
你会这么说,但是阿妮,不论身份如何,任何人在爱情里的地位都是相互平等的,只有爱与不爱,或者谁更爱谁多一点,不存在配和不配、谁够不够格。”
“硬要说匹配的话,难道是指双方在任何方面都要等同一致吗?”
“当然不是,就好比锁和钥匙,两者的形状和作用完全不同,但它们就是相配的。”
顾君霓微怔,眸中似有些许触动,而后回神笑道:“云苓姐姐果真心思细腻,言语发人深省,难怪小皇婶说大家在感情中遇到了烦心事后都愿意听从你的劝解开导,我选择来找你果然没错。”
她真的很需要一个温柔和善解人意的闺蜜,愿意听她倾诉和分享在感情中的种种甜蜜苦涩。
以前顾君霓的身边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角色,很多事情都只能藏在心里独自默默消化。
因为如果对别人说这句话,一定会率先问她为何这样想,是不是和容湛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在见过谢枕玉后,内心是否产生了动摇。
但云苓没有问任何为什么,只是对她说的话做出了本真的回应。
顾君霓的身心忽然一下子就松弛下来,很多憋在心里的事情终于找到了倾泻口,让她能够无所顾忌地释放
感情。
“云苓姐姐,谢枕玉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单独约他在茶楼见过面了。”
“有关谢枕玉的事情,我一直不想告诉容世子,除了不想让过去的事影响到我们的感情以外,更因为我真的不愿意再让谢枕玉出现在我的人生当中了。”
“我一直以为这么久过去,已经完全放下了对他的所有情感,那晚见面也是想快刀斩乱麻地告诉他,如果一定要拿北秦的颜面来逼我放弃婚事的话,那我宁可像小皇叔一样放弃公主身份。”
“事到如今,我的想法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身着淡紫色书院常服的姑娘望着水面自顾自地说着,云苓在旁边充当一个完美的倾听着,安静而认真听着她的每一句话,不做任何打断追问。
“在和谢枕玉会面的时候,我很自信,坚定地认为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感情波动,可到头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云苓姐姐,那晚谢枕玉向我道歉,求我给他一次机会。”
“我问他是能八抬大轿娶我进门,还是能入公主府做我的男侍,他竟然说都可以。”
顾君霓怔怔地看着天边,喃喃自语道:“其实决定放下他之后,我多少觉得心有不甘,也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某天他
会求我回心转意的场面。”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在想,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会冷酷无情地拒绝他,然后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任他怎么忏悔挽留都不为所动。”
“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我的确做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可是万万没想到,我竟然还会觉得很难过。”
“他说出那句话之后我哭了,云苓姐姐,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竟然会为他而哭,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后来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没能做到真正放下过去的所有,否则我不会那么匆忙地去见谢枕玉,着急和他撇清一切。”
如果当真放下了曾经,再见谢枕玉的时候她应该是释然的、平和的。
顾君霓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后缓缓闭上双眼,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平复着心绪。
“很不凑巧,当晚容世子就在隔壁的雅间中,我和谢枕玉争执的声音很大,我想他应该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
“但我背着他见谢枕玉,世子不但没有怪我,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质问我。”
“一开始我以为世子对我失望了,或是认为我拿他当谢枕玉的替身,从而对我态度冷淡。”
“但都不是,他第二天早
上还亲自给我送了一盒鲜花饼来,一路送我到城门外才赶回宫中上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