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看着面如金纸,声音却分外响亮,传遍了整个云林市集。 听他自报姓名,又见他仪表堂堂,众多贵妇人纷纷交头接耳,面色动容。 “这位大官人唤作杨明,又在司天监当差,莫非是今次制科入举的状元?” “什么?他原来便是那个写出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痴情人么?” “何止呢,听说那《红楼梦》也是他写的,还有今次赈.灾的事情,听说他捐了数十万两银子,以工代赈,救了不少百姓。” “哎呀,这般风流倜傥的谦谦公子,怎么叫韩国舅打成这样了。” “可不是么,你们听听,这明明是韩国舅的错,杨大官人却将错处拦到了自己身上,这是何等仁厚啊。” 京城的圈子本来就小,杨明入京小半年,在京城上流社会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继《红楼梦》之后,前几天那首《凤求凰》,在贵夫人们闺房再度掀起了热潮。 贫贱书生与相府千金。 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太子见色起意,仗势欺人,夺人家业,书生东山再起、愤而反击。 一时间,各种花边新闻不胫而走。 自古女子多柔情,闲来无事的贵夫人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情情爱爱的话题。 而杨明又是制科考中了前所未有的第一等,又是出钱出力赈济灾民,更重要的是,长得又这般英俊,就算被人打成这样,仍能看 得出五官十分俊秀。 这样才华横溢、乐善好施、风流倜傥的男主人公,谁能不喜欢? 于是乎,心里本来就对韩长安有偏见的贵夫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倒向了杨明。 韩贵妃没有听见诰命夫人们交口称赞,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哪里是在说自己有罪,这分明是在指责韩长安霸道、无理取闹! 这哪里是想承担责任,这是在隐射她护短、是非不分! “你……” 韩贵妃脸色涨红,气不打一处来。 韩长安却没有听出他的反话,以为他终于认罪了,大喜过望道:“姐姐,我说的没错吧,他认罪了!打伤皇亲国戚,判他个株连九族不过分吧!” 他说着便高兴地靠近了杨明,拍了拍他的脸蛋道:“早认罪不就好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忽然间,杨明身子一抖,紧接着一口热血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地喷到了韩长安的脸上。 柴世冬焦急地喊道:“韩长安,你不要再打他了,再打他就死了!” 周围一片哗然。 韩长安被血浇了一头,登时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狗娘养的,竟敢暗算你爹!我要杀了你!” “闭嘴!童战,还不快拦住他!” 韩贵妃对这个蠢钝如猪的弟弟没了办法,赶紧叫童战看住他。 童战飞身而起,制住了韩长安。 “这也太过分了 !” “韩国舅这是欺人太甚啊!” 韩贵妃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脸色又青又紫,心下越加恼怒。 既是气弟弟不争气,也气这小子这么多心机,这是摆明了要让韩家难堪。 “时辰不早了,待本宫烧香归来再行定夺。” 韩贵妃使出了拖字诀,等烧完头香人群散了,她想拿杨明怎么样就怎么样,再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了。 此时石慧娘却忽然弯腰行礼,凄凄惨惨道:“是奴家不好,早知韩国舅对奴家有意,却不敢直言,只是数度婉拒,不曾想却让韩国舅误解了,对杨大官人大打出手。” “此事皆因奴家而起,奴家有罪,若是娘娘要责罚,便责罚奴家吧,莫要责怪杨大官人。” “如今杨大官人已经身受重伤,不能在此耽搁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贵妃娘娘只怕也于心不忍吧。” 心有灵犀的二人,连说话都那么相似。 表面上听着是谦卑地请罪,实则是将韩国舅做错的事情又曝光了一遍,也将韩贵妃的退路封死了。 明明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却低头认错了,韩贵妃若还要揪着韩长安受伤的事情不放,硬要责罚他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韩贵妃错愕地看着石慧娘,心中始料未及。 石慧娘接手石家商会已经有数年了,这些年每年她进宫觐见圣上,韩贵妃都很警惕。 这么美艳的妇人, 若是圣上动了心思想纳入宫也不足为奇。 但石慧娘很会做人,每次入宫都打扮得十分朴素,对她也一直毕恭毕敬。 可今天石慧娘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绵里带针,叫人难受,又不能发作。 局面便僵持住了。 柴世冬看着杨明的惨样,心里直犯愁。 他爹叫他好好伺候杨明,等来年开春了,好叫他兑现承诺,把酒坊开到白国去,这关乎他们柴家的百年生计。 这时候杨明有困难了,他就在这看戏,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万一他明年后悔了怎么办? 柴世冬绞尽脑汁,忽然福至心灵,跪地磕头道:“贵妃娘娘,我也认识杨兄很久了,很清楚杨兄的为人,他绝不会作出无缘无故打伤韩国舅的事情,请娘娘明察。” 柴家也是外戚,论资排辈,柴世冬甚至还要叫韩贵妃一声舅母。 韩贵妃自然认得他,心里更是恼火:“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不会无缘无故伤人,长安便会无缘无故伤人吗?” 柴世冬愣了愣,到底是不敢承认,只是支支吾吾道:“这,韩长安他……” “贵妃娘娘何必明知故问呢?” 近处的马车里,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为柴世冬解了围,她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缓步走了过来。 “是宣平侯夫人,这下有好戏看了。” 宣平侯的女儿也是皇帝的嫔妃之一,虽不如韩贵妃受宠 ,但也是贵妃品阶,地位相当。 两位贵妃在宫中少不得明争暗斗,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