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间房。 一队背着枪的伪军二三十人,在探子带领下,顺着干涸的河道鬼鬼祟祟一路往西。 打头伪军闪到河堤边上,扯嗓子对后边喊:“大哥,河堤上有人...” “别瞎叫唤,你娘的...叫老子排长!”举着手枪顶了顶大檐帽:“都他娘的赶紧藏好了,一班,赶紧去两个人抓舌头...” 伪军们立即猫腰保持警惕,像豹子般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往河堤上那位靠近。 光秃秃的河堤边缘干枯的芦苇连根大部分都被百姓铲走。 无遮无掩根本藏不了身影,往前摸俩伪军终于暴露在放哨那位视野中。 当当当... 放哨那位立即站了起来,手中一个破盆立即敲响,看清楚河床中黑压压一片人影后,直接边敲边往村子方向撒开腿就跑。 打头准备抓舌头的俩伪军甚是无语,不得不爬上河堤,扯着步枪往敲盆的那位猛追。 双方距离一百米不到,终于看清楚敲盆的那位是个老头,长出了一口:“老头,赶紧站住,不然老子开枪了...” 村中。 听到村外丁丁当当声音,说明是有敌人来! 并且,情况很严重。 因为,在九间房村四周各方向五里外放了警戒哨,现在没有警戒哨先一步传回消息,只能说明外围哨多半出了意外,敌人已经靠近村子。 王小三一把丢掉手里的锅铲,抬腿就跑出屋外,口中大喊:“所以人,立即准备战斗!” 院子中晒太阳吹牛沙地上练字儿的轻伤兵们四十余,迅速收拢在一起。 脚腿上没伤能走的,立即丢下手中树枝,瓦片,顺手抄起支架在院子中的步枪,便往仍然丁丁当当响的村南走。 王小三提着花机头,奔向伤员所在的院子,大声命令:“把重伤员送进地窖,轻伤能走的立即跟我去村南...” 屋里传来骂声:“你娘的没长眼么,这里全是重伤员,轻伤的都晒太阳去了...” 王小三迅速凑到屋门口探头左右看了看,确实没见着轻伤员,脸有些发红:“姓齐的,你别在这阴阳怪气,你腿脚没受伤,现在还能动弹,赶紧领个头带大伙下地窖去!” 胸口缠了绷带的齐老匪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哎,来的什么人?” “我哪知道,赶紧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王小三你个混球在这瞎指挥个屁,姓胡的没教你遇到事要先弄清情况么?” “嘿嘿,我的任务是把你们照顾好。”对这位营长以前的老熟人,王小三不敢怠慢,转头看向听到丁当声正往药箱收拾东西何根生:“别忙着收这些东西,赶紧带人先把这些重伤号弄进地窖,哎,各位兄弟都注意点,看紧那些俘虏,谁要是在敌人搜查的时候吆喝,直接弄死...” 这话带着警告意味,重伤员中活着的...其实就齐老匪一个人! 王小三说完,直接转身就跑,齐老匪说得倒也有道理,现在得先弄清敌情! 村中百姓原本不多,听到村南敲响示警丁当声后,男女老弱们毫不犹豫从自己家冲出,直接往伤员所在的院子里跑,见屋里两人在大叫,大部分只得站在院子中候着。 胆大的几位直接进屋,没有吵吵嚷嚷,没有人在意伤员浑身血迹,开始搭手扶伤兵。 二十几个重伤号被抬走,毕竟这个院子中地窄窖并不多... 齐老匪一把将扶他的一位大爷手拍开:“我自己能走,你抬我去村外...” “你能走那你自己走就是了,还要俺来抬你干啥?”老大爷有些不解。 “我是...指挥官,指挥官懂不懂?” 大爷老老实回答:“咱们游击队没有官,只有指挥员...” “得得得,就指挥员,赶紧抬我出去指挥伤兵战斗...” “他是个屁的指挥员,他是俘虏!” “你小子少在这瞎说,老子跟胡义那小子是兄弟...” “真不要脸,你一个破土匪也有脸跟我们营长称兄弟?” “赶紧把他们弄去藏好。”齐老匪脸一黑,对站在门口的何根生大吼:“你个棒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老子抬出去,你觉得老子难道还比不过王小三那炊事员?” 何根生犹豫了一下,根本没想到他这个小小的卫生兵竟然面临这种情况。 毕竟,他也是经历国军溃败后再到参加八路,在他眼中,好像...齐老匪应该算不得坏人,只不过还没经过老秦的思想教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