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南回国后着手梳理了一下名栀手头的项目。谈氏的合同顺利签订,她决定今年不再接新的大项目了,中小项目可以看缘分接一接。
太饱和的工作量不利于保证质量,她深知如此,不会过度安排。
悬着的心终于落定,孟向南并没有忘记顾砚风那番话,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前往顾家。
许是校园里绿化做得比较好的缘故,孟向南走到楼下,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爽,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
“伯父。”她始终没有改口,也并不知道怎么改口。
“小孟来了啊。”顾砚云开了门,余光往她身后扫了扫,“翊翊没来吗?”
“翊翊今天幼儿园有活动,就没带他。”孟向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等改日再带他来。”
“噢,好。”顾砚云眼里难掩失落,何语芙去世后,他的生活瞬时变得空洞起来,只能终日泡在实验室,以消解内心的苦闷和悲伤。
家里没有生气,顾砚云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
孟向南料到他自己一个人可能会觉得无聊,特意去超市买了些菜,准备一会儿一起做饭打发一下时间。
主要是,没有何语芙在,她也并不知道该和顾砚云做些什么。
她把菜放进厨房,见顾砚云正盯着她带来的按摩仪看得入神。
“伯父,这个是按摩肩颈的,您做实验累了可以用用。”孟向南取了出来,照着说明调好给他试了一下,“这个力度怎么样,可以吗?”
“挺好的。”顾砚云一脸惬意,“现在科技发达了,有这么多好东西。”
“伯父,您做实验也要有度,别长时间弯头弯腰,对颈椎和腰都很不好。”孟向南明显感觉顾砚云的身子比上次见面时弯了不少。
“好,好。”他连连答应了下来。
“小孟,我看你买了些菜,想露一手?”
孟向南不善厨艺。之前在孟家孟母就因为她做饭不好吃骂过她很多次,奈何她真的没什么天分,学了很多次都做得一般,后来孟母就不用她下厨了。到了京城后,在谈家有厨师,在自己家有张姨,孟向南基本上都没怎么下过厨了。
她不好意思笑笑,“我来蹭饭的,只能帮忙打打下手。”
“哈哈哈。”顾砚云难得爽朗笑了,边说边朝厨房走去,“那看看今天你买了些什么吧。”
他一一打开袋子,清点起来,“豆角,山药,排骨,螃蟹,石斑鱼,虾。”
“嚯,还不少。”顾砚云取出洗菜篮,把菜放了进去,“那就做个豆角排骨,清蒸石斑鱼,白灼大虾,山药小米粥,再蒸个螃蟹,齐活。”
孟向南刚想说做这么多两个人吃不完,但见他精神头很足的样子,终是没有说出口。她洗洗手,上前帮忙摘起豆角来,“好啊,听起来就很有食欲。”
“这次小家伙没来,也没准备鸡翅。”顾砚云看了一眼柜子里整齐摆放的可乐,“上次翊翊吃了好几个可乐鸡翅呢。”
她余光中瞥见他留恋的目光,忽而有些后悔没带孟知翊来,“翊翊很喜欢吃鸡翅,也吃不够。之前是薯条,不过最近不怎么吃了。”
“小孩子总是有些偏好。”顾砚云似是想起了什么,倏而笑了,“你小时候就是爱吃鱼,各种鱼,怎么也吃不够,结果现在也爱吃。”
“哎对。”他拍了下脑门,“我先把这个石斑鱼和螃蟹蒸上,不耽误我们干别的。”
“小孟啊,你摘一半豆角就行,掰成小段。”
“啊,好。”
“工作还顺利吗?”顾砚云开始闲聊。他和孟向南接触并不多,能聊的话题少之又少。
“还可以,一切正常。”最近工作确实没出什么幺蛾子,她还算放心。
“前段时间我看你那个工作室挺火的。”
“嗯?”孟向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莫非顾砚云也看热搜?
“那天我去实验室,有两个小姑娘在讨论那个什么明星的礼服,我凑过去问了问,她们说是你们工作室设计的。”
原来是这样,她不由失笑,“我们和一家影视公司签了合作,上次是给余盈设计了活动的礼服,她们讨论的应该是这个。”
“对,就是余盈。你看我,年纪大了,对你们年轻人这些东西都不懂了。”
这虽是句玩笑话,但孟向南瞥见他鬓角的白发,忍不住难过起来。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
岁月的痕迹在年纪大的人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从来便是如此。
饭后,孟向南和顾砚云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他看得认真,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良久,她终于堪堪开口,“伯父。”
“嗯?”顾砚云正看到世界新闻,随意应了一声。
孟向南深吸一口气,“前几天,我见到大伯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