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楚瑶审判结果出来的那天上午,杀害韩柏川的凶手也被执行了死刑。
下午,孟向南独身一人去看了韩柏川。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日晴空万里,毫无阴翳气息,甚至连墓地这种肃穆的地方也多了一分平和。
依旧是熟悉的百日菊,鲜艳明亮。
簌簌风声,似是低语。孟向南站了许久,娓娓诉说起来。
“柏川,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杀害你的凶手被执行了死刑,间接害你的人也被判刑十年。柏川,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你却永远回不来了。”
“我无数次埋怨自己,怨自己如此冲动,没考虑周全,硬生生将你扯进这场纷争里。”
“我永远也原谅不了害你的人,永远。”
周围阒寂无声,只听得她一个人沉沉地低喃。
直到站地有些麻木,她才努力回过神,离开了墓地。
孟向南顺着台阶拾级而下,仍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恍惚间听到一阵孩童的啜泣声。
她停下了脚步,以为是幻觉,屏息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听错,她才顺着声音走了过去。不远处,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蹲在墓碑前,伤心哭泣。
墓地的位置离京城很远,孟向南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大人的身影。她面露担心,轻轻走到了小女孩儿身边。
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在墓碑上,溅起一小滩涟漪。
孟向南目光停在墓碑上的照片。
女人笑容温婉,恍如江南水乡生出的女子。她凝视着照片,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章青禾,章景之女。
章景?那不是章婉的哥哥吗?谈锦承的舅舅?他的女儿去世了?孟向南满脑子疑问,她看了一眼时间,也就是上周的事,墓碑周围放满的黄菊花都还尚未枯萎。
“小妹妹,你怎么自己来了?”她俯身蹲在小女孩儿的身边,柔声望着她。
“我想妈妈了。”小女孩儿没有止住哭泣声,哭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妈妈明明说周末带我去游乐园玩,她骗人。”
孟向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帮她把额前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没有大人带你一起来吗?”
“没有。”小女孩儿抬头看着她,通红的泪眼令人心疼,“我自己打车来的,没有告诉他们。”
“他们每天都围着弟弟转,没人管我。”
“别哭了,再哭妈妈会心疼的。”孟向南从包里取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章景家的事,孟向南并不了解,印象里好像在晚宴上见过几次,但也仅仅是打了个照面的关系。
莫非他们家也重男轻女?她默默叹了口气,这世间的女孩儿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何不能得到平等的怜爱?
“姐姐,你也来看妈妈吗?”小女孩儿似是哭累了,仰头看着她。
孟向南摇摇头,“我来看一个朋友。”
“朋友?他也和妈妈一样变成星星了吗?”小女孩儿的马尾一晃一晃,“老师说,人死去后就会变成星星。这几天我想妈妈了,晚上就会偷偷趴在窗户边看星星。”
“嗯,他也变成星星了。”
韩柏川要是变成星星,应该是最亮的那一颗吧。
孟向南扶小女孩儿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呀,天已经很晚了,姐姐送你回家?”
“何怀菱。”小女孩儿后知后觉,开始警惕起来,“你是谁呀?妈妈不让我和陌生人回家。”
按辈分算的话,她应该是她的小舅妈。只不过她已经和谈锦承离婚了,这层并不近的亲戚关系也没必要了。她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他打个电话。
“向南?”谈锦承的语气含一丝讶异。
“锦承,你外甥女在柏西陵园,自己一个人。”孟向南看了一眼不远处身影寥落的小女孩儿,觉得愈发可怜起来。
“怀菱?她怎么去那了?”谈锦承的眉头微微蹙起。何家的事,他一向不喜欢插手。
“你不知道吗?”孟向南疑惑起来,“她妈妈前几天去世了,小姑娘想妈妈,说家里都没人管她,她就自己打车来了。”
“锦承,他们家……”
“向南,何家复杂,你就别管了。”谈锦承语气低沉,“我让陈奇给她送回家。”
“哦,好。”她没再继续问下去,“我在这等陈总助来了再走吧。”
“好。”
谈锦承说何家复杂?孟向南挂了电话,暗暗思忖起来。她在家宴上见过章景几次,却从未见过章青禾一家。虽说是女儿,但章婉弟弟章荀的女儿章锦安一家她却见过很多次。她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他们的小女儿伊伊,活像个洋娃娃。
莫非谈家和何家也有什么过节吗?她不清楚。
孟向南走到何怀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