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语芙见完顾楚瑶没几天就病倒了。
孟向南带孟知翊去看她的时候,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身体瘦削。
见他们来,何语芙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便黯淡下去。她想挣扎着坐起来,眉毛都跟着用力,却依旧很吃力,顾砚云连忙上前摇起了病床。
“倩倩,你们来了。”
何语芙的声音很虚弱,有些喘不上气的飘渺。
孟向南不知道她为何短短几天就病得如此严重,仿佛被抽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剩一个空壳。
“外婆,你生病了吗?”孟知翊小心拉起了何语芙的手,仰头看着输液瓶,“外婆,打针是不是很疼,翊翊最怕了。”
无知孩童的话最为致命,何语芙抹了一把眼泪,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孟知翊的头,“乖孙,外婆不疼。”
孟向南看到她的手已经干柴枯槁,因为太瘦,青色的血管暴露出来,在阳光下尤为刺眼。
“外婆,翊翊在幼儿园又学了新的画呢,你看。”孟知翊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画,放在何语芙面前。
快乐一家人。
孟知翊的字还写得不太好,歪歪扭扭的。画的正是那晚他们在顾家吃饭的场面,虽然画法有些拙劣,但仍能看出他们四个的影子。
“这个是外公,旁边是外婆,这边是我和妈妈,还有我最喜欢的小凳子哦。”孟知翊小手点来点去,逐一给何语芙介绍起来。
“好,好啊,翊翊画得真好。”何语芙喃喃,眼泪滴落在画纸上,慢慢晕开。
“外婆,你怎么哭了?”孟知翊有些慌张,连忙用小手帮何语芙擦眼泪。
“没事,外婆是高兴的。”何语芙看向一直站着的孟向南,“倩倩啊,别站着,来坐吧。”
何语芙从果篮里取出一个苹果,发觉没有小刀,又换了香蕉,“翊翊吃香蕉吗?外婆给你剥一个。”
病床旁的柜子里摆了很多水果、牛奶和各类补品,应该是有很多人来看过了。
孟向南眼眶泛红,拼命控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她见孟知翊乖乖坐在何语芙身旁,转身走到了顾砚云旁边,低声道,“伯父,我们出去说吧。”
“伯父,伯母……”走到病房外,孟向南想问问何语芙的病情,却发现自己怎么都问不下去。病情切切实实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只是不愿意接受。
顾砚云摇摇头,额头沟壑的皱纹写满了悲痛,“没多少时间了。”
“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不能动手术吗?化疗也不行吗?”孟向南有些激动,“我去找医生问问,总会有办法的。”
“小孟,别去了。”顾砚云拉住了她的胳膊,“已经扩散到全身了,再治疗下去也只会是徒增痛苦,就不折腾语芙了。”
“让她就这么走吧,能少点儿痛苦就少点儿。”顾砚云忍不住哽咽起来,“她那么一个怕疼的人,摊上这么个病,得有多痛苦啊。”
“语芙还不到六十,还这么年轻,上天为什么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啊。”
真残忍啊。孟向南靠在走廊的墙上,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短短一年,她经历了柏川被害,谈父去世,如今自己的生母也要离她而去。生命的变数太多太多,永远都是猝不及防,没留给她半点时间准备。
孟向南感觉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却难掩喷涌而出的泪水。
“小孟,你也别太难过了。”顾砚云反过来安慰她,“你知道吗?语芙从你被拐走就一直念叨,要是这辈子能找到你,她就死而无憾了。现在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大女儿,还见到了外孙,已经很满足了。”
“她这辈子啊,太苦了。去年第一次在餐厅碰到你,她不可思议盯着你看了很久,喜极而泣,虽然你当时以为我们认错人了。”
“那次你走后,我们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没想到老天真的开眼了,我的老朋友胡安竟然遇到了你。我们兜兜转转了那么多次,虽然过程很波折,但终于还是相认了。”
“只不过一语成谶,语芙这辈子最大的心结了了,她却生病了。”
见她还在哭,顾砚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孟啊,人这辈子,什么命数都已经定了,我们哪有那么大力气对抗命运啊。”
孟向南没想到顾砚云一个工科教授,做实验时处处追求数据严谨,竟也会信这些关乎命运的说辞。
“伯父,我们多陪陪伯母吧。”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更好的办法了。
“对了小孟,那天我们去见了瑶瑶。”顾砚云欲言又止。
“怎么了伯父?”
“小孟,你知道瑶瑶这种情况能判几年吗?”
孟向南摇摇头。确切来说,她对顾楚瑶到底干了多少违法的事,谈锦承送进去多少证据,全都一无所知。量刑应该看的就是这些吧,她没有过多了解。
顾砚云长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