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孔风回了别院,正好见府里的管家送了一车的米粮过来,正与别院的婆子扯东扯西的,说着闲话,“这世道怕是要变天了,米价又往上涨了一成。” “可不是,从月初到现在,都涨了一番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府里的开销要兜不住了。” 容晚听见,走了过去,“今年的米市为何如此的高?” “侯爷。”两人福了一礼。 管家答道,“也不知怎么了,月初到现在日日涨。我们府里人口多,就光米粮这一项的出项,一月就多了200两银钱,现在府里的收入也少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怕是兜不住了。“ 容晚如今的俸禄确实不多,再加上侯爷的封爵和一些产业,怕才是刚好够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可派人打听过了?” “打听了,自然打听了。”管家道,“不光我们一家在打听,哪户人家不都离不开柴米油盐的,都在问呢?可是问也没用,都说大抵是碰到打仗吧。” “南蛮的战事已经三年有余,就算影响粮价也该是前两年的事情,怎会等到今天。”容晚不解,道,“我去街上瞧瞧。” 离开别院,容晚一路往市场走,路上确实少了许多往日的流水摊贩,正好奇,忽然一旁有人高呼道,“开仓了开仓了!粮市开仓了!” 一窝蜂的人都挤了过来,有人挑着扁担,有人架着车,就只有容晚空手跟着去。 粮市是一座城最大的米面交易市场,价格也最低,往来的商贩往往都等它开市的时候买上所需要的,然后再拿到闹市上去贩卖。 容晚现在就挤在这一大群人之中,抬头看着粮市今日的报价。 每日的报价都会由掌柜的写在门口张贴的告示上,童叟无欺,眼下时辰也快到了,掌柜却迟迟不出来。 门口的贩子等的急了,便有人高声道,“薛掌柜,今日多少钱一担啊?” “来了。”口中的薛掌柜年岁看着已入中年,一身藏青色的长卦并不显贵,看着并不像机巧寻机之人。 随着薛掌柜在通告榜上落下了一个3字,所有人都惊呼,道,”掌柜的,你可是算错了,怎么今日比昨日还要涨上两成?” “没算错。”薛掌柜叹气,道,“现在就是这个数,都是良心的了。” “掌柜的,大家都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了,你可不要蒙人,就算是前两年难的时候,也最高只有2两7钱一旦,怎的今日要3两银子一担了。” “掌柜的,还是你看我们如今都是老客了,欺熟吗?” 人群推搡着就往粮市的铺面上挤,容晚也被挤的往前凑了几步。 这次看清薛掌柜的额头上布满的都是汗,见他全然不顾,反而安抚着众人,道,“诸位,我薛家的粮市已经开了快三十年了,这些年,我薛某的为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次米价这么高,我薛某甚至未曾从中牟利,就为了将这米价再压下一层,不要让那些穷苦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了。” “可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大伙只知道,三两一担的米价,我等从未见过!” “薛某……”薛某急的额头上的汗水冒的更多,却一人一跃到了高台之上,手中羽扇一挥,道,“薛老板,这些人不懂价,那便都卖了我便好,何必多嘴多舌与这些庸人计较。” 此人正是李卜,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此人。 李卜身后的小厮方寸妥帖的递上了一叠银票,道,“公子说了,不能白让你做生意,都是开门待客的,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还给薛掌柜加了一层辛苦钱。” “这……”薛老板竟然没有接,他摇了摇头道,“若是往日,接了也便接了,可是今日不同,这些米,怕是最后的了,若是都给了你,我怕昧了良心。” “薛掌柜,你这就错了,在商言商,现在我给足了你银钱,你也能备足货,那我们的生意便是成了,难道这些散客是客,我这样的就不是客了吗?”李卜一挥羽扇,笑道。 “薛老板,人心隔肚皮,你让了利,可你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连你让的利,一并吃了?到时候反而都落不得好,不过,我可以保证,若是这些米面给了我,我绝不会待市而沽。” “你又如何保证!”台下自然有人指着他道,“看你面生的很,怕是出了这个粮市,连去寻你都困难!” “就凭我,江南采芝坊的名头。”李卜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粮市。 这时才看清他身上穿着的袍子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光,正是千金难求的锻光锦。 “竟然是江南采芝坊,那可是大庆第一首富,据说他们家的产业遍布大庆,而且听说他们家只有一个独子。”一旁有人呐呐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