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身立命,粗浅点说,自然便是指寻常人家谋个差事,对付着过日子,但要我说,若是单指容家,那可就大了。”林茹撇了一眼孙之平,接着道,“安身指在庙堂安身,立命则需要在朝堂效力,所谓安身立命则是指在每个人不同的境遇下,需要立足于现在,再着手于可行之处。”林茹到底也是读过些书的,答的话也让人思量三分。 “先生怎么看?”容晚侧首看向孙之平,问道。 “在下认为夫人说的不错。”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其插嘴道,“我就说他没什么本事,也就是扯着旗子糊弄人的,当真以为读过几年书就能随意糊弄了?宰相门前班门弄斧!” “且等他把话说完。”容晚徐徐的开口替他解围道。 “知我者,莫若大人也。”孙之平微微一笑,眼眉抬起,竟有几分凌风之气,道“夫人若是以境遇而论诚然不错,但在下却认为,安身立命,所指的是一种追求和抱负!” “当饱食衣足之时,为人者更应当铭心自问,应向何处以安身立命?若是只图衣食丰足,安身便可,何须立足于命?因此在下认为,安身立命,安的是身,立的便是指内心的追求,精神的寄托,而不是仅仅拘于表面。” “先生说的极是。”容晚听了这一席话,认同道,“君子怎可困于眼前,而误了内心。” “大人谬赞了。”孙之平便是这样一人,他立于草地,却仍有追求有抱负,这样的人最当的起安身立命四字。 林茹清楚分明的知道自己输了,但多年的性子,由不得她低头,只悻悻的将捂嘴的帕子取了下来,随意福了一礼,道,“明日我会将三个孩子一并带来,还请你多留心了。” 说完便快步的离去了,生怕停留一刻。 许秋在一旁却止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问其缘由,却听她道,“这些年只看着她卖弄那点东西,没想到也有她吃瘪的时候!” 因着今日只有容翘一个学生,孙之平就在她身畔认真的授课,这一晃眼已到傍晚。 将先生送去别院休息,容晚对一旁的婆子吩咐道,“带我去三姑奶奶处。” 三姑奶奶的院子名落雪院,听说是李碧禾嫁来的那日漫天的飞雪,衬着一身的红妆,甚美。 她夫君亲手为她落笔的落雪院。 而眼下容晚置身于其中,却见院内的花不少已经开的败了,有些地方甚至窜出了丛丛的杂草,也无人修剪,把院子里原来的样子都给遮盖了。 “去把院子里管事的找来。”容晚蹙眉,道。 没一小会儿,院里管事的嬷嬷便连走带跑的赶了过来,道,“侯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就是你打理的院子?”容晚质问道,“看你也是院子里的老人了,还这般不懂轻重进退吗?还是你觉得三姑奶奶好糊弄,就将这些都随意了?” “小的不敢……”嬷嬷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身体紧张的发颤。 李碧禾的屋门终于打开了,还是一身的病气,整个人恹恹的打不起精神,缓缓的走了过来,虚虚的道,“是我吩咐她这么做的,不要怪她。说来这院子里花开的再好,也得有人欣赏,如今既然已无人欣赏,那开的再好或是枯败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便让他们都别管了,别白白的浪费力气。” 容晚听着李碧禾的这番话,便知她的心境怕早已如死灰一般。 “今日,四嫂嫂与先生一辩,三嫂嫂,你可想猜猜是谁赢了?”容晚岔开话题,反而谈及了今日的一件小事,道。 “林茹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也磋磨不了她的傲气,怕是哭鼻子了吧。”李碧禾一语将结局点破,道。 “嫂嫂,你也不问问我,是什么辩题吗?便料定三嫂嫂会输了?” “侯爷眼光自然不错,青眼有加的夫子又怎会是等闲之辈。林茹素来自傲家里的家学,但说来她自己的本事还是差了些的,平日里在闺中自然是出彩,但怎么能比得上费心请来的夫子。”李碧禾看的通透。 “他们辩的题是安身立命。”容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只是话到这里,我免不得想问嫂嫂一句,你又是向何处安身立命?” 一阵风恰好刮来,李碧禾不自觉的一抖,身体微微的打着冷颤,自顾自的道,“外面风太大了,我终究是女眷,就不请侯爷进去了。” 她避而不答。 容晚却一把将她拦住,逼道,“你看不见满院的花,便要让你的孩子也见不到花吗?是也要让他们闻不到花香,感受不到这些世俗的美好吗?” “侯爷,你又怎会明白。”李碧禾作势要绕着他走开,却仍被容晚死死的挡住。 “你不愿走出来,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