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影楼离开的时候,容晚五味杂陈。 寥宸今日来寻他,意欲与他结为兄弟一事,实在是难以预料,他本以为荣王找他多少是为了替杨彪求情,好拉拢兵部的势力,或者是借此事敲打自己,让自己查案及时收手,又或者是来借力打力的。 却没想是他猜错了。 走回容家的一路上,她都在想,容家如今早已独木难支,陛下的猜忌让容家举步维艰,容家确实迫切的需要一个靠山。 荣王的示好何尝不是一个讯号,若是荣王登鼎,容家定能再保百年的平安富贵。 可是容家家训,子孙不得参与党争。 若只是为了平安富贵也就罢了,毕竟富贵不是她所求的,但若是为父兄复仇,这股皇家的力量却是必须! 帝心如今摆在面前,只有搭上成龙车,才有替父兄复仇的机会。 但她还是没有答应,只因过不去心里的关。 容家门前,忠勇侯的牌匾高悬,她站在这牌匾下,久久没有进门。 邱老夫人本在佛堂前诵经,听下人禀报了此事,便匆匆的拄着梨木杖快步走了出来,唤道,“夜里更深露重,别在外面站着了,要是受了寒,祖母可就要心疼了。” 一旁的侍女立刻递上了暖手炉。 容晚捧着暖手炉,搀扶着祖母回了院。 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借着炭火的暖意,容晚低着头掩藏了自己的情绪,道, “祖母,是孙儿无能,护不住……容家……” 邱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冠,目光中满是温情道,“容家从来不是你一个人肩头上的容家。本有此一遭劫难,也是命定,你能回来,祖母已经是万幸了。” 容晚还想张口再说,却被祖母按住了,道,“明天祖母要去城外西边的寒山寺替你父亲点一盏长明灯,你便随我一同去吧,也好宽宽心。” “是,祖母。”容晚应下。 …… 早已备好的车马就停在外院,容晚搀扶着祖母上了马车,才转身取了外袍披上。 寒山寺距离的位置倒是也不远,大约只花费了三个时辰的光景,便已在山脚下。 寺内的主持早早的等候在此,见容晚搀扶着邱老夫人下了马车,便接应了过来,道,“老衲见过邱老夫人,替战王点的长明灯已为你备好,请随我来。” “多谢方丈。”邱老夫人将马车留在了山脚下,和容晚二人徒步走上了山。 刚刚下过雪的山壁上还有些湿滑,一路往上倒是速度慢了些。 到了寒山寺,邱老夫人却拍了拍容晚的肩头,道,“去吧,你一定有话想对你父亲说,祖母先去给容家的祖先们上香。” “谢祖母。”容晚走进大殿,院内的和尚都在垂目诵经,低声谢过方丈领路后,才独自一人走到了长明灯前。 父亲容戈的牌位就立在此处。 想起父兄惨死的模样,想起那些不顾战士安危的贪婪的手,想起想置父亲谋逆大罪的那些人,她心底的恨意升了起来。 容晚把手叩在胸前起誓道,“父亲放心,那些负了你的人,害了兄长的人,晚儿一个也不会放过,必亲手捉拿他们下地狱。” “朗朗乾坤有神明,若是神明不能判下罪罚,那便由晚儿来代替!” “所有负我者,都会因我坠入地狱!” 容晚闭上眼角,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她作为容白已经太久太久,但她又清楚分明的知道,她是容晚。 是当年那个养在深山自由惯了的容晚。 但为了替枉死的父兄复仇,为了护住容家,她顶替哥哥的身份来到朝野中艰难斡旋,步步难,却步步走。 一老和尚忽然走近到她身侧,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道了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雌雄交替,罢也罢也,终究是命运滔滔,奈何不得。” 容晚转头看向这位老和尚,他的目光沉静,早已洞察一切,“贫僧还是要劝施主一句,别因蒙在眼上的白布,错过许多最真挚的东西。” “大师又怎知吾心。”容晚不置可否,给了些香火钱,便走到院外。 看着寺内的雪景,一枝梅花开的正好,倒也给院内添了些喜气。 邱老夫人隔了一炷香的时间,从院内走了出来,擦了擦眼睛,像是要抹去眼角的痕迹,“走吧,该回去了。” 容晚忙搀扶着她徐徐往山下走。 山中白雪覆盖,下山的路自然难走了些,但两人走的倒也还算稳当。 “嗖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