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跟上前几步,然后又转过头来看那几个神使,所有人都很冷漠地并袖站着,只有刚刚偷笑的老妪对她偷偷挥了一下手。
自动轮椅顺着地面上镶嵌的金线往前行驶,但很快就不需要了,远远地,她就看到地下出现了一片洁白的云。
云朵明亮得就像是在太阳光之下,体积感十足,在这样一片黑暗中,明亮的白色云朵简直像是视网膜上的光斑般。
云下方贴着地面,让它更像堆放在黑色地板上的蓬松棉花。
在没有参照的情况下,宫理本来还无法辨认这朵云的大小,但很快,她看到一个黑色人影站立在云中,被勾勒出剪影。人影与云对比起来,就像是白墙角落的蚂蚁洞般,那朵云恐怕与现实中天空的云朵有差不多的体积。
玛姆的轮椅在前方滚动,她稳稳停在那团云前方几米的地方,宫理都能看到那朵云流动水雾的模糊边缘,玛姆对她点了点手指。
似乎要宫理走进去。
但玛姆却不能走进去。
云中,也已经有几个身影或远或近的站着,似乎是年龄各异的女人,在等待着她。
宫理是这个地下中,唯一衣裙颜色与云朵相配的人,她往前走了两步,踏入了白色的光亮的云雾之中。比之前更湿冷的气息涌入她的鼻腔,还仿佛有更多极其细小的碎屑,在水雾中一同覆盖了她的睫毛、她的鼻腔、她的头发。
宫理抬起手来,看到那些灰白色的碎屑轻飘飘地飞舞,极其细腻如同火山灰,甚至有自动上浮的反重力特性。
……是灰烬。
格罗尼雅外的沙漠中掺杂的那种灰白色的灰烬,只是这里的毫无杂质,极其细腻。
因为云雾中有同样大量湿重的水雾颗粒,就中和了灰烬的反重力上浮,水雾与灰烬纠缠着,形成了眼前稳定如凝固般的云朵。
云朵中的身影也穿戴着黑色的头巾与拖地长裙,在云中行走着,渐渐朝她的方向靠拢过来。宫理能感受到一丝不安,但她却又压下去了。
这是最核心,她最有可能知道之前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的地方——
她会来到这里,就说明姐妹会并不想随便杀死她。
其中一个黑袍圣母距离她只有两臂左右的距离,宫理也在云中浓雾里看清她从头顶到膝盖的黑色头巾,笼罩周身的拖地黑袍,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以及她、她们和玛姆一样,眼前的部分都是白色的灯条。
宫理意识到,玛姆可能之前也是圣母的一员,但后来或许是因为肥胖瘫痪的身体,或许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被逐出了圣母的队伍。
她的地位就介于神使与圣母之间,但已经不敢再接近这片云一步。
这些缓缓步行着的圣母,除了黑色罩袍与白色灯条外,云的上端还垂下了几十条银白色的线缆,像是云端中有个子宫垂下数条脐带。线缆末端连接在她们脑后,每一根线缆上闪烁着光芒,有些线缆太长,甚至垂在地面上蜿蜒。
宫理亲眼看到她们跨过了缠绕或盘卧的线缆,有的人转头看向她,有的人则对她漠不关心。足以看得出来她们既没有失去视觉,也似乎有着自我意识。
像是这群圣母形成了某种集体意识……
宫理感觉到更多的圣母靠近她,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压迫力,仿佛有看不见的手用力地压着她的肩膀,要把她的脚嵌入大理石地面。
她动弹不得,宫理也不想扛着,或者说在这里装强硬未必有好处,她软下身子去,半跪在大理石地面上。
这些圣母明显都是alpha,却没有信息素的味道,很快宫理就看到了一条线缆从上方垂下来。
线缆有透明的表皮,之下是无数银白色的头发粗细的细丝,在靠近宫理的线缆末端,细丝就像是海葵在海中游动的触手般扭动着,在接近她的瞬间,那整条线缆就像是蛇头般,突然咬向了她的后颈!
一瞬间,宫理仿佛是在失重坠落的电梯上,疯狂加速的跑车上,她挣扎着想要握住脑后的线缆,眼前失去一切视觉,却在脑海中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每个声音都是女声,但虚柔的就像是在云中步道的佛祖。
[……看到她的记忆了吗?]
[找到。快点。]
[不行。啊——不,她的大脑里简直就像是龙卷风一样,云脑的记忆本体甚至都会被她裹挟!]
很快传来不止一声的痛苦声响,宫理的剧烈头痛,她混乱的记忆如同像是一场顺着线缆扩散的恐袭,在云中与她连接到一起的意识无不受到波及。
直到其中一位圣母,似乎顺着线缆往宫理大脑中送入了一些安抚与麻木,宫理才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冒汗,如漂浮在云端般平静下来。
她看不见任何事物,仿佛也失去了五感,只有那些声音回荡在她身侧。
她们似乎认为已经控制并在折磨宫理的意识。
但宫理的意识仿佛经历过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