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上,江忱黑眸沉沉的看着阮轻轻,嗓音艰涩暗哑:“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上少年的目光,阮轻轻心里莫名发虚。 但转念又一想,她这是在帮他,是在做好事又不是做坏事,心虚什么呀。 “江忱,你们家的债,我爸已经帮你还清了,从今天开始,我爸就是你的债主了,以后你可要努力工作挣钱,不要辜负我爸对你的信任和期望。” “海叔帮我把债还清了?全还了?” 江忱无法不震惊。 江父欠的赌债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普通家庭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还不起,这也是他带着一家三口东躲西藏的原因。 阮轻轻点头,“全还了,一共是一万,刘强也当面跟我爸承诺了,以后都不会再上门找你们的麻烦。” 望着眼前女孩清丽娇美的面容,江忱的心情就像汹涌的海面,久久说不出话。 从小到大他都没受到过老天的眷顾,他也从不奢望老天会厚戴他,只要别再给他这种穷苦的家庭雪上加霜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似乎在开始慢慢朝着好的方向转动。 “海叔,为啥会帮我?”终于,江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阮轻轻拿出早已经打好草稿的说辞,“我爸这个人就是心善,乐于助人,亲戚朋友些但凡开口找他帮忙的,能帮的他都不会拒绝的。” 阮轻轻说得轻松从容,但江忱直觉不是这样的。 阮大海再和善,那也是有限度的,三百五百或许对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这可是一万块,以他目前的能力,这辈子都还不起,帮他还债无疑是在把钱往水里扔,阮大海再仁善也不可能舍得把这么多钱白白往水里扔的。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她不肯说,他也会想办法弄明白的。 “我晓得了,晚上海叔几点在家?我想当面感谢他。” 见江忱信了自己的话,阮轻轻不由松了口气,“我爸一般7点以后都在家,如果没有应酬的话。” “好。” 回到病房,阮轻轻把对江忱的说辞,又向林容华讲了一遍。 得知阮大海竟然替自家还清了全部的债,林容华对阮大海父女俩的感激涕零自是不必说,要不是身体无法动弹,她估计立马就要爬起来给阮轻轻下跪感谢。 林容华身体太过于虚弱,跟阮轻轻说了一会话就抵不住疲倦睡了。 江忱也还没完全退烧,一身都是伤,也需要休息,阮轻轻便也不再多留。 但阮轻轻离开后,江忱并没有休息,而是同样离开了医院。 日上三竿,对啤酒肚这种夜猫子而言正是做梦的好时候,偏偏有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找上门,扰他清梦,他一脸暴躁的打开房门,张口就是一串国粹。 “你MMP哪个龟儿子……” 等看清是江忱,他皮笑肉不笑的收了声,“哟,是你嗦?” 从啤酒肚家出来的每一步,江忱就像在做梦一样,脚下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处。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他抬头仰着望着湛蓝的天空,双眼一点点染上猩红。 她果然骗了他,根本不是阮大海心善助人,而是她偷了家里的存折,执意要帮他还清债务。 老天给了他太多的苦,如今,也终于肯施舍他一回甜。 可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青睐。 他不仅穷,更不是好人,他这辈子干过的坏事多得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他是阴沟里的老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从江忱踏进铁道部家属院小区大门的那一刻,各种异样和鄙夷的目光就没停止过,而他所过之处,就像有瘟疫在蔓延一样,人们纷纷四散躲僻。 换作以前,江忱势必会阴郁着脸,内心烦躁,但今天他却十分平静。 甚至在看到自家的门被人加上了一把铁锁锁住,他也没有生气。 心有信仰的人,无所畏惧。 阮轻轻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江忱,脸上满是惊讶和意外。 “你回来了?” 江忱看着她,低应了一下,“借下你们家的榔头。” “哦,我去拿。” 阮轻轻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朝江忱身后看了眼。 她也是今天回来才发现江家被人上了锁,估计是小区里的人做的,这些人真是太缺德了。 “乓乓乓”敲锁的动静,很快传遍了整幢单元楼,陆续有住刻开门出来看。 “敲个锤子敲,还让不让人清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