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往工地里走:“这是我盖的房子,明年就能盖完了,你要是想来市里就住在这儿。” “你的呀?还是你家的?” “我的,我妈不知道。等明年盖好了再和她说,反正她也不来。” 工地正在扎钢筋,这会儿气温低,只有中午那会儿适合灌浆,工人在抢时间。张铁军也就没往里面走,就站在边上望了望,没有影响也就放心了。 看了一会儿,张铁军带着小姨来到办公楼这边,先去和会计见面说了几句话,然后才去找连文礼。 “下雪了没什么影响吧?” “耽误了小半天儿,问题不大,不上冻就没事儿,等把基础浆灌完要是没冻就再抢一抢,要是冻了就停工,今年就算完事了。” “一建今年福利怎么样?” “还那样,我们这头比不了你们厂矿,一年歇半年,工资按时发就挺好了,还想啥?” “这样的话,你安排一下给大家搞点福利吧,看看是发点东西还是发点钱,现在到我手了总得和以前有点差别,要不然人家过来干什么?” 连文礼想了想,看了老姨几眼:“要不,就发点钱?发东西现在有点不太赶趟了,发什么呀?发点钱自己爱买什么买什么呗,还省着操心。” “行,那就发钱。”张铁军点点头,想了想说:“就发一个月工资吧,算算也差不多,让大家伙过年手里都富余点。” “那敢情好,我肯定是乐意。”连文礼抻了个懒腰:“这事儿得你和会计说,我不好吱声。咱们现在也没多少人。好弄。” “把外面干活的都算上吧,”张铁军看了看窗外:“这么冷的天让人家干活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没多少钱的事儿,把活干好比什么都强。” 连文礼比了比大拇指:“大气,难怪你能挣钱。行,我和老高商量商量把事儿给你办了,保证你这钱不白花。” “别给我来你们行政克扣那一套就行,这钱得直接发工人手里。” “那不能,别的咱们管不着,咱们给的钱肯定得落到实处,我看着。正好咱们明年不是要弄工程队嘛,也拉拉感情。 这些人里可有不少好手,放一建都白瞎了。” “能行的咱们就要,我养得起。这个活咱们要的就是质量和速度,不用考虑太多成本方面,基本上都是自用。” “知道,我也想快点干完去沈阳呢,想想都特么美。” 老姨去了卫生间,连文礼凑到张铁军面前:“我说,你可不能仗着年轻就胡来呀,这家伙来一回换一个,啥身板能扛得住像你这么造害?” “说啥呢?这是我老姨。亲的。” “哦,老姨呀,那当我没说。”连文礼匝吧匝吧嘴:“你家人可真会长,啧啧,都溜光水滑的贼好看,啥基因哪这是。” “我们家最好看的是我姥,”张铁军笑着说:“我妈和我姨都算是长呲了,真没我姥年轻的时候好看。就是老喽,满脸褶子了。” 连文礼点点头:“这话我信,孩子都长的好那妈肯定是差不了。……岁月不饶人哪,我们还不是要到点了。 感觉昨天还满地爬着弹玻璃球和泥玩呢,现在我儿子都要比我高了。” 张铁军看了看连文礼:“哎哟,还是个文化人。我是不是该念一首谁校对时间谁就会突然老去?” 连文礼嘿嘿笑起来:“你也看过北岛?我们念书那会儿可是迷的够呛。人家特么写的是好。” 张铁军看了连文礼一眼:“我也上过学好不?初中不小了。我喜欢他说的那句全球化就是不明国籍的富人合伙坑蒙拐骗。一针见血。 还有那句不懂得传统的人正如没有地图的旅行者,不可能远行。” 连文礼抓了抓头皮:“我都记不大住了,当时是真迷,天天传着背。” 张铁军就笑。老连肯定是‘记不住’啊,青灯是零八年才出版的,而且是散文集不是诗集。 老姨推门进来,张铁军说:“行了,不唠了,你这边看着安排吧,我带我老姨去地下转转。” 连文礼给送到门口,张铁军和老姨下了楼出来。 “他是你的工人哪?” “嗯,帮我管工地的。”张铁军看了看老姨的手:“上厕所不擦屁股也没洗手是吧?” “你管的真多,从来也没听说尿尿还得擦屁股的,还洗手?我又没尿手上,你闻闻有吗?” “以前没听说,现在不是听说了吗?以后身上都带点纸,尿尿怎么就不擦了?弄裤衩上没味儿啊?还容易得病。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刚说完得听话就开始犟是不?” “管的真宽。”老姨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