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非常轻微的破空声音。 像是蚊蝇振翼,声音弱小的难以听闻,一架无人机在高空中缓缓前进,履行着它的使命,每日巡查老城区边界,在东洲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议会已经考虑全面搭建【深海】网络, 老城区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天眼】所覆盖。 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架无人机却停在了漆黑的夜幕之前。 高速摄录的镜头,捕捉到了眼前世界色调的不一致……一座漆黑的大域,将眼前的世界所笼罩,根据深海运转的算法,它本该将这一切都拍下来,然后等到主机的回应。 如果触动【超凡异常】的警报,那么三所的全部超凡者都会收到通知。 但今天,是个例外。 这架无人机悬停在【须弥】的夜幕之前, 停顿了数秒, 得到了深海主机传来的反馈。 它开始“折返”,提前完成了今天的任务,并且自动删除了数据库中所捕捉定格的画面。 这架无人机悄无声息的“返航”,却引起了地面上某位抬头者的注意力。 “小崔先生,【使徒】的事情远比你我想象中更严重。” 披着圆肩斗篷的顾南衣,目送着受深海调控的无人机选择包庇这一切,他的声音变得凝重,而且严肃,“最高席在【深海】享受的权限,打破了五洲之间的平衡。如果法案通过,接下来在这片土地上会发生什么……恐怕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崔忠诚和顾南衣站在漆黑的大域之前。 “……我会如实向议员先生禀告。”崔忠诚深深凝视着那架无人机远去,轻声地开口,“法案的事情, 我只能做到这里, 毕竟我只是一位‘议员助理’。” 顾南衣有些遗憾, 但也表示理解。 他笑了笑,“前方比较危险, 阁下还是等在此地吧。” 这位在北洲驻守多年的年轻人, 随身佩戴着一把长刀,顾南风伸出一只手,贴在【须弥】领域之前,无形的涟漪阵阵摇曳。 下一刻。 他向前迈出一步,消失在原地。 …… …… 掠荡在狮子巷废墟上空的风,夹杂着血腥与铁锈的气息。 穿透胸膛的铁剑,被染满鲜血的五指攥拢,缓缓拔出,然后捏碎。 做完这个动作,那条手臂的主人便已经竭尽了全力……他躺在地上,刚刚抬起的手臂重重砸落,寂静的世界中,有极其微弱的心跳声音,还在回荡。 宋慈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没有视物的必要,于是他又重新缓缓阖上。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都已经碎开了。 能够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奇迹。 铁五也这么认为……按常理来说,这世上不应该有人能在这种攻击中活下来。 或许世事总有例外。 这个男人的生命力的确顽强,但做出这种愚蠢的行动毫无意义,如果想要“苟且偷生”,那么不如等风波平定之后,再从废墟中爬出来,那样或许还能逃得一条性命。 既然没死,那就再补一剑好了。 他皱起眉头,没有多想。 抬了抬手。 “嗖”的一声,那柄被拔出的铁剑瞬间拔地而起,对着宋慈的头颅,重新狠狠凿落。 数秒后。 背对宋慈,驾驭着铁片准备离开的铁五,走了几步之后,身形忽然顿住。 铁剑坠空的声音戛然而止,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人在阁楼上脱掉了一只靴子,第二只的落地声音就再也没出现过。 铁五眯起双眼,缓缓回头。 自己的坠落之剑,就悬在宋慈的面颊上空,剑尖距离那紧闭的眼眸,只差一丁点的距离。 有一阵无声的风,吹过凹坑,吹过铁剑,吹过宋慈干枯的发丝。 吹过一切的风里,伸出了一只雪白而有力的手掌。 这枚手掌攥拢了铁剑。 于是那柄铁剑,便从铁五的感应之中,被彻底抹除……他失去了感应,也不再能够驾驭这柄铁器,披着圆兜斗篷的男人缓缓松开手掌,铁剑擦着宋慈的面颊坠落,刺入大地之中。 铮铮的剑鸣,震得宋慈耳膜发疼。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模糊的面容。 看不清……应该从没见过……但心底却觉得莫名的可靠…… 宋慈艰涩万分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顾南风同样用两个字温和地回应:“客气。” 在剑拔弩张的战场,在充斥着鲜血与铁锈的风中,两個人散漫的两句闲叙……听起来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这一幕,在铁五眼中看来,就难免有些讽刺。 身为【使徒】,直觉极其敏锐……铁五很清楚在不动用信物的情况下,那些人自己可以一战,那些人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如果时间充裕。 那么这个皮糙肉厚的莽夫……他应该是能打过的。 但眼前这个鬼一般出现的俊美男人,他很可能……不是对手。 这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哪怕眼前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样子温良平和,人畜无害……但铁五根本没有捕捉到他来临时的动静。 他的速度太快,比宋慈还要快得多。 “长野,顾南风。” 圆肩斗篷男人柔声开口,这句话像是在对铁五开口,其实是在对乌鸦介绍。 长野? 铁五瞳孔收缩,他意识到了这个地名的不对。 乌鸦的神情则是有些困惑。 他很清楚,自己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大都。 与长野,更是没有一丁点的联系。 “承载诸劫的【不死者】,历尽苦痛的【天选人】……我为你而来。”顾南风缓缓蹲下身子,这些话则是他说给眼前源之塔的【使徒】所听,说话之时,他取出了怀中的信物。 与铁五的葡萄纹章不同。 这枚纹章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