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顾德伟回答得很干脆:“我提醒你,千万别想着耍花样。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你必须说到做到。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孙明鑫本想说几句狠话,可是听到顾德伟最后这句,他彻底打消了反复磨蹭的念头。 何必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认输吧! …… 虎平涛没有立刻满足孙明鑫的要求。 他让值班干警把孙明鑫从审讯室里带出来,送进严守严密的单号,让他好好睡了一觉。 等到孙明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八点钟了。 此时此刻,他越发觉得饥肠辘辘。 看守给他送来一小碗清汤寡水的米线,一个馒头。 见状,孙明鑫愣住了,下意识地问:“怎么就这点儿东西?还有别的吗?” 看守冷冷地回答:“暂时就这样,其余的等到中午再说。一下子吃太多……你就不怕撑死?” 话丑理正,孙明鑫低头想了想,只能暗叹一声,也不多话,拿起快子就吃。 …… 回到审讯室,仍然是虎平涛主审,邢乐在旁边记录。 人吃饱了就犯困。昨天孙明鑫的状态很糟糕,如果给他吃饭,他肯定紧接着就想睡觉,没法交代问题。所以还是让他先睡,然后随便给点儿吃的,这样一来,他就有了精气神。 虎平涛注视着他,眼里仍然充满了厌恶和警惕:“是我一点一点的挤牙膏提问?还是你自己主动交代?” “我自己说吧!”孙明鑫现在终于明白小锅是铁打的,没有吃过苦受过罪的人,拍胸脯夸海口统统都是虚的。之前的经历实在令他难忘,不吃不睡……他忽然觉得,就算是公安局单号里坚硬冰冷的床铺,竟然堪比最昂贵的席梦思,令人难以忘怀。 …… 孙明鑫属于从小就让人不省心的那种类型。上学成绩不好,中考的时候没上普高线,只好去了技校,想着出来以后能有一技之长,当工人也不错。 “技校里的学生就那样。要说好的肯定有,可绝大多数都是不思上进。用大伙儿平时开玩笑的说法,我们都是被社会抛弃的部分。老师不疼,家长不爱的那种。既然都这样了,索性听天由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技校里也有语文课和数学课,但上课的时候几乎就没人愿意听。老师拿我们没办法,于是也就抱着摆烂的态度。就说语文课吧!老师就是拿着课本,站在讲台上念。节奏很慢,念完一遍,接着又念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我真没乱说,一般的课文就这样,遇到古文的时候,他就先念古文,然后念注解。” “总之像初中老师那样仔细讲解是不可能的。因为没人听,讲了也白讲。” “数学课就更简单了。老师进教室以后就在黑板上写题,让我们跟着做。其实她已经提前做好,我们就是跟着她在黑板上抄一下。如果像初中那样,老师出题,学生自己做,那绝对不可能。因为没人愿意做,很多人不会,就算偶尔有几个会做的也不愿意老老实实写在本子上。” “整个环境就那样,大家整天就想着玩,平时讨论的话题不外乎女人和钱。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就是漂亮女生,只要勾搭上手,那就没有不破身的,而且带出去玩也有面子。” “平时在宿舍里,大多数时候都在赌博。玩法很多,有“摇宝”的,就是把两个银币用饭缸罩起来摇,下注猜哪面朝上,单还是双。猜中就一赔一,没猜中就庄家赢。” “玩扑克的也多,都是学着电影赌片里面的玩法。以前是梭哈,同花顺最大,后来就改了玩德州扑克。有时候输赢还是挺大的,运气好一把就能赢好几百。赢钱的就请客吃饭喝酒,顺带着拉上几个女生,玩够了就在外面找地方过夜。” “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早就打定主意,以后找老婆肯定不能要技校出来的女生。” “后来毕业了,我找了一家汽修厂。说起来,这纯粹就是所学专业的问题。不光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学校里语文数学什么的压根儿没用,找工作的时候人家只看你的专业技术。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看你会不会修车。谁会在考核的时候问你会不会写作文?会不会三角函数?那不无聊扯澹嘛!” “修车方面我自认还是挺不错的。在技校里我玩归玩,专业课却从不拉下。也正因为我技术好,老板看重我,试用期满了转正式工,薪水直接给我涨了五百块钱。” 听到这里,虎平涛提出质疑:“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家里经济情况还可以。你父亲自己做小生意,你母亲是事业编,家里有两套房子,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孙明鑫一听就叫起来:“这事儿跟我爸妈没关系,你们别为难他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找我就行。” “其实我家里的条件也就是表面上看起来不错。我爸妈辛辛苦苦几十年,就挣下那两套房子。面积都不大,一套五十多平米,一套八十。五十多的那套是单位福利房,早年的时候一次性付款买了,按照现在的居住标准来看,属于典型的老、破、小。如果不是因为距离我妈单位近,她上班方便,估计早就卖了。” “另一套是家里贷款买的。虽说款子还清了,可那套房子买得早,周边环境不行,卖不上价,只能租出去。而且省城的楼市一直都这样,半死不活的。成天嚷嚷说省城是二线城市……狗屁,我看能挤进三线就不错了。前些年经济大环境不错,房子均价还能卖到一万五。现在直线下滑,网上全是水军,说是均价一万二、三,我看能卖到一万块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