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他很想睡觉,但在强光刺激下就算闭上眼睛也没用。更糟糕的是,一旦自己做出偏头、闭眼之类的动作,顾德伟立刻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空搪瓷缸,手里捏着一把勺,用力地敲着。 就像以前走街串巷收破烂的,手里提着一个用铁丝串起来的烂脸盆,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 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没法睡,也睡不着。 孙明鑫实在觉得很难受,就像太阳在眼前晃动,再这样下去,就算能坚持着人不出毛病,眼睛早晚也要瞎。 “求求你……把灯关了吧!”他放低姿态,哀求顾德伟。 后者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何况孙明鑫是重犯,又是那种死硬到底拒绝交代的。顾德伟轻轻笑了一下,问:“关灯没问题,但你得先把桉子经过交代清楚。” “褚若英是不是你杀的?” 这问题如兴奋剂般促使孙明鑫瞬间清醒过来。 他忽然明白了:这帮该死的警察没安好心,他们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什么开灯啊,故意不给吃饭,都是为了从精神上折磨自己。 最特么损的一招,就是敲那个破脸盆,不让自己睡觉。 想清楚了这一点,孙明鑫怒从心起,他挣扎着发出尖叫:“老子就是不说,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顾德伟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不说就不说吧!随你的便。我发现你这人是属牛的,找抽,而且很倔。我就不明白了,都来到这种地方,而且我们手上证据确凿,你死硬到底有什么好处啊?你觉得我们拿你没办法?其实就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直接把你送去看守所,法院那边就算没有细微层面的证据,也可以就我们提供的这些判你入狱。” “你这是自讨苦吃懂不懂?” “顺便说一句,我们已经通知你家里人。先让他们过来交费,毕竟你在我们这儿待着,那怕坐这张椅子,也是要交钱的。” “还有,以后法院判下来,他们会给你收尸。” 孙明鑫顿时再度变得紧张起来:“你们……你们要杀我?”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顾德伟轻蔑地笑了一下,反问:“不然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从古至今都这样,你以为到了你这儿就不一样了?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 后面的话,孙明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再次陷入沉默。 …… 下午六点。 虎平涛给顾德伟送晚饭,端着餐盘走进审讯室,看着脑袋低垂坐在椅子上的孙明鑫,问顾德伟:“怎么样,这小子愿不愿意开口?” 顾德伟接过盘子,压低声音:“我觉得差不多了。据我观察,这人其实胆子小,能坚持到现在,是觉得只要不说话,我们就拿他没办法。” 虎平涛对此毫不在意,澹澹地说:“我估计再这么来上一个晚上他就挺不住了。长时间不睡觉可不是闹着玩的。饿他几顿倒没什么,这都一天一夜了,他肯定熬不下去。只要精神状态一垮,到时候该说的都会说,不该说的也要说。” 顾德伟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头儿,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 虎平涛神情冷漠:“褚若英死得冤,还有就是她家里……版纳州局那边我联系过,当地派出所也觉得头疼,于是联系了她户口所在地的街道办事处,让妇联的同志去死者家里做工作。现在具体办成什么样还不知道,但可以想象,那老两口一旦知道女儿没了,那就跟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顾德伟对此深有同感:“我在刑侦队时间不算断了,关于受害者家属……唉,不说了。” 他转身把餐盘端到桌上,虎平涛转身走出房间,顺便把房门带上。 局里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晚餐有红烧肉、鱼香肉丝、清炒莲花白、麻婆豆腐。 除此之外,虎平涛还让厨房额外炒了两个菜:干辣椒炒豆豉、虾仁爆韭菜。 干椒豆豉属于家常菜,很多馆子里也有卖的。特点是盐味重,香味浓,典型的下饭菜。 按照虎平涛的想法,原本打算让厨师弄点儿小剥皮鱼,炸香炸透,撒上椒盐再给顾德伟送过去。结果厨师在冷库里翻了一遍,找出一小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下来的冰冻虾仁,于是剥皮鱼也不要了,虾仁解冻以后直接上锅。 这两个菜香味浓郁,别说是吃了,只要盛在盘子里,距离稍微走近点儿都能闻到。 孙明鑫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他的嗅觉神经变得非常敏锐。来自审讯台方向的浓烈香气刺激着大脑,他下意识睁开双眼,正好看见顾德伟拿起快子,夹起一块卖相十足的红烧肉往嘴里送,顿时觉整个口腔湿漉漉的,胃里也火烧火燎,难受到极点。 他恨不得扑过去,把所有吃的抢过来。 手铐和脚镣以冰冷的禁锢状态告诉他,这里是公安局,是审讯室。 孙明鑫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傲慢与强硬,发出弱弱的哀求:“给我吃点儿……求你,我快饿死了。” 顾德伟嘴里咀嚼着食物,认真地说:“你这人,一看就是平时撒谎撒惯了。连这种事情都胡说八道。我告诉你,这人呐,适应能力很强。别说是你这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就算两天、三天、四天、五天……你还是可以坚持。想死没那么简单,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孙明鑫满面绝望,他大口喘息,发出野兽般的惨嚎:“你们……你们真的想要把我活活饿死吗?” 顾德伟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端起杯子抿了口水,澹澹地问:“褚若英是怎么死的?” 孙明鑫的大脑此刻被饥饿与强烈的欲睡感牢牢占据,想法也没有之前复杂,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没错,我杀了她。可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