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研究所已经改制,我爸妈都退休了。他们老两口在北市区另买了一套房子,把所里这套给我妹妹住。” “其实我妹妹结婚以后一直住在这儿。这边虽然是老房子,但环境好,装修也不差。我妹妹和妹夫加上他俩的孩子足够了。另外就是这边靠近市中心,孩子上学方便,所以虽然我妹夫家里出钱给他们在南边又买了一套新房,但主要是用来出租,他们一直没有搬走。” 听到“房子”二字,虎平涛认真地问:“那现在这套房子是谁的?我指的是房产证上的名字。” “我的。”赵春明解释:“这房子虽说是给我妹妹结婚用,可房本上一直是我爸的名字。因为光学研究所不同于普通的企业,这里最早属于军方,所以就算改制以后,仍能享受某些特殊福利。比如研究所和厂里职工家属,孩子上学是有名额的,可以优先照顾。还有就是每年的例行维修,如果房产证的持有人姓名变更,这些福利就没了,还得自己掏维修费。” 虎平涛听明白了,微微点头:“所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你父亲去世?” 赵春明点头道:“是的。我爸走了以后,我去办遗产手续。因为我妹妹是收养的,再加上我妈那时候还在,所以房本上就落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他随即解释:“但归属权只是法律上的概念。实际上我和春红之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吵过架。因为房子一直是她在住,我也从没想过要把房子收回来。” 刚说到这里,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卢承福又尖叫起来:“看见没有,你傻啊!他们家根本没把你当自己人,连房子都没给你,你还向着他们……我呸!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狼心狗肺,吃人不吐骨头,我……” 赵春明听得一阵火大,勐然转身,一把抓住老头的衣领,将他从沙发上揪起。 “滚!滚出去!”他双眼里全是血丝,一片怒红。 赵春红哭着劝阻:“哥你别这样……爸,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虎平涛也走过去劝道:“都少说几句。” 他重点指对卢承福:“有些话不能乱说。人家好心收养你女儿,这几十年来你在孩子身上一分钱没花过。怎么到头来人家还狼心狗肺了?” 卢承福被他说得有些心虚,嘴上却不肯认输:“我没乱说,他不就是贪图我家孩子……我女儿那么聪明,否则怎么可能上大学?” 这种人虎平涛见多了,他顿时沉下脸:“当年是不是你把孩子扔了?现在还有脸说这种话?” 卢承福“呼呼”穿着粗气,依然嘴硬:“……孩子……反正我没扔,是……我和他娘找了好几天也没找着,这事儿不怪我们。” “行了,我提醒你一句,这是人家家里。你好好坐着,别吭声。等轮到你说话的时候,我再叫你。”虎平涛转向赵春明,劝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先解决问题,你接着说。” 赵春明缓缓松开手,愤愤不平地说:“我听说,那段时间他们每天都守在研究所大门口,逢人就打听我爸妈和我妹妹。这人住在院子里,来来回回一说就明白。后来找到我妹妹……唉……” 他转向赵春红,神情和说话语气都变得有些冷漠:“我妹妹认了他们……那天正好我也在,他们三个哭天喊地,我简直没法形容。” “我妹妹……是个傻子。”赵春明说话毫不客气:“她也不想想,当年被狠心抛弃的时候,这俩个老家伙心里有一丝怜悯吗?现在看着孩子大了,成年了,结婚了,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就想着上门认亲……呵呵……那天我是真想骂人,尼玛的,你们到底是不是人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卢承福又想张口,却被赵春红在旁边拦住。她转向赵春明,一边抽泣一边说:“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可他们毕竟是我亲生父母啊!” 赵春明怒视着妹妹:“他们有没有养过你一天?” 这问题直击灵魂,赵春红止住哭泣,迟疑着回答:“……他们……也是没办法啊!” 一直没吭气的老妇杨娇鲜此刻也张嘴争辩:“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以前不像现在能生二胎,当时只能生一个孩子,多生要罚款的啊!” 赵春明冷哼了一声,没理杨娇鲜,转向虎平涛:“他们找上门的时候,我爸妈也觉得很无奈。毕竟妹妹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所以对她自己身世了解之后做出的选择,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干涉。” “那天晚上,我爸打电话把我妹妹和妹夫叫过去,谈了一晚上。” “我爸说了:春红要认亲生父母,那是她的自由。我爸妈这边不会给她任何经济上的支持。因为这是我家里的钱,一分也不能动。” 赵春明转向赵春红,问:“爸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 赵春红低着头,不敢看赵春明,弱弱地回答:“……是。” 赵春明继续道:“爸还说了,只要你愿意,房子可以一直住下去。但爷爷在海外的遗产,还有公司每年的收益,就跟你没关系了。是不是这样?” “……是的。”赵春红声音更低了。 赵春明转向虎平涛,认真地说:“所有这些,当时都白纸黑字写着,春红也签了字。” 说着,他打开一直摆在旁边的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事情的确如赵春明所说,白字黑字非常清楚,还有各人签名,以及红色手印。 虎平涛看完后就把文件递给赵春明。财产分配方面他无法表态,但就目前看来,赵春红这个被收养的女儿肯定无法从中得到收益。其实这种事情无论换了是谁都是一样:好心好意收养孩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