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张立根约了王庆国、杨达富和陶兴正。只要他们三个约郑千山打麻将,先输后赢,或者在约定的时间突然玩个诈糊,要不就是花猪什么的,给郑千山一个惊喜,张立根再把巡逻的警察带过去,用“抓赌”的名义吓唬他,郑千山就算不死,也得活活脱层皮。” “以前我见过村里的老人中风。什么打电话送医院根本不管用,说不行就不行了。其实郑千山也差不多快躺棺材了。他早年把身子都掏空了,现在稍微走几步远路就气喘心跳。照理说,我耐心等上几年,他肯定走在我前头。可我……可我实在是没办法。郑千山那个老杂1种花钱如流水,一个晚上就能撒从去好几千。照他这种搞法,就算是死,给我们娘仨也剩不下多少。” “反正我没杀人。我承认郑千山的药是我换的。我在家里忙,给他拿错了药,他自己眼瞎,死了活……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警察看着办吧!反正我也上了岁数,好歹我儿子以后能住上新房,还能得到一大笔遗产,我这个当妈的也知足了。” …… 午餐时间,陈信宏从食堂打来饭菜送到办公室,可无论是虎平涛还是廖秋,两个人都没心思吃饭。 “我在派出所待了这么多年,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多了,可是像这种案子……还是第一次。”廖秋抽着烟,发出长长的叹息。 虎平涛拨弄着摆在面前的饭盒:“赌博这种事情,害人害己。可话又说回来,张立根这个人……挺能忍的,让我想起了德川家康。” 这话实在太意外了,而且两者之间毫无关联。在旁边边吃饭边听的陈信宏不由得愣住,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小虎,德川家康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德川家康也是个能忍的主儿。”虎平涛笑着解释:“这家伙与信长和丰臣秀吉是一个时代的人。就因为能忍能熬,信长死了,猴子也死了,所有能制衡并对他构成威胁的人都死了,于是轻松松松上位,从大名摇身一变,成了幕府大将军。” “我以前玩过《太阁立志传》,感觉张立根的情形跟这个差不多。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很有心计。当年两万多的巨款被郑千山骗走,他没去派出所举报,就是怕被连带着进去。而且那时候的政策法律跟现在不一样,说不定这笔钱被当做赌金没收,张立根就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信宏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张立根这些年一直在村里默默无闻,其实是在等待机会报复郑千山?” 虎平涛摊开双手:“说不定他早就跟何玉仙谋算好了。何玉仙之所以在那个时候主动嫁给郑千山,就是为了谋夺郑家家产,顺便以合法合理的手段,拿回那两万块钱。” 陈信宏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虎平涛认真地说:“在很多人看来,“爱情”这个词是可以出卖的。张立根喜欢何玉仙,他也的确为此付出了努力。可他很贪心,在赌桌上输光了一切。何玉仙呢,表面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也是个贪心的女人。她之所以愿意和张立根在一起,喜欢只是次要原因,主因是张立根老实,容易控制,叫他往东不敢往西……我估计他们俩以前好的时候,搂搂抱抱甚至越界的事情没少干。诸位,那时候可不比现在,男女关系没那么开放。在街上手牵手都会被纠察队抓起来,以“流氓罪”论处。” “然而何玉仙就那么做了。不是胆子大,就是真的傻。” 廖秋摇头道:“她可不傻,她是真的很聪明。不过小虎啊,你说张立根在等待时机……证据呢?” 虎平涛坦言:“我没证据,可是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和整个案件走向来看,张立根的确是隐忍不发。” “背着丈夫睡人家的老婆,这是什么行为?而且不止一次,这是活脱脱的给郑千山脑袋上种草,何玉仙还生了张立根的儿子……何止是几根草啊,根本就是一片大草原。” “郑千山偏偏还毫无察觉。我觉得这事儿要分开来看:第一种情况,郑千山早就知道张立根与何玉仙之间有猫腻,可他没说没管也没问。他可能是个在这方面很看得开的人,只顾着自己在外面吃喝玩乐,反正娶何玉仙这个老婆是为了面子,事后对郑千山也毫无影响。” “第二种,郑千山是真的呆,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蒙在鼓里。” “无论是哪种情况,张立根都达到了报复的目的。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所以说,千万不要欺负老实人,老实人都很危险。” “再说何玉仙,我是真的很惊讶,一个农村妇女,竟然谋划得如此详细。她处心积虑更换郑千山的常用药物,甚至对人心的掌控也非常透彻。如果不是张立根现场把控能力糟糕,急急忙忙想要脱罪,把王浩坤和孟辉拖进来,这案子根本就无法查清。” “这倒是。”陈信宏点了下头:“王浩坤和孟辉还没到现场,麻将馆里的人就冲出来拽着他们不放。如果当时他们的反应慢一些,只说郑千山被吓死,跟咱们没关系,说不定何玉仙他们就逃过去了。” “是啊!说起来都是“贪心”两个字闹的。”廖秋冷冷地说:“何玉仙眼睛里只有钱,她想趁着机会,讹咱们一笔,没想到把她自己给坑了进去。” 虎平涛转向廖秋:“廖哥,这案子会怎么判?” “应该是故意杀人。”廖秋回答:“考虑到郑千山早年的赌博涉及故意欺诈,法官可能会酌情在责罚方面予以减免。但入狱服刑是少不了的,尤其是主犯何玉仙……唉,都这个岁数了,还稀里糊涂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