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栋摇摇头:“你没去过利染,那是个穷地方。刚才给他的那笔钱虽然数目很大,却不经用,更不要说是娶媳妇和盖房子。” 另一个保镖笑道:“连长看人一向很准,不会错的。” 阮成栋淡淡地笑笑,没有接话。 之所以招揽虎平涛,其中有突然起意的成分,同时也是形势所迫……但不管怎么样,绝对没有对方是同乡就心存照顾的想法。 有句话说得好:老乡老乡,背后一枪。 如果把武清程集团看做一个国家,那么阮成栋集体里的地位,相当于外交官和商务部长。 他负责毒品对外销售。 当然整个集团的销售人员很多,像阮成栋这样的外派团体就有十几个,但就历年来的成绩看,阮成栋这个团队表现最好。无论毒品年销售数量,还是购买的军火,在集团内部都排在第一,也尤其得到武清程看重。 腊达的毒品交易,分为“明面”上的部分,以及黑市。 明面上的部分很复杂,其中牵涉到缅北军方的山头势力。藏污纳垢就不提了,当地驻军对大宗毒品交易睁只眼闭只眼,从中抽水,只要给够了钱,甚至可以在交易过程中提供武装保护。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却是事实。 贪婪者的胃口,是被一次次喂大的。 阮成栋与缅北军头们打过交道,撒出去的钱一次比一次多。同样是北方邻国的红色法定钞票,以前只要几十万就能搞定,现在没有几百万人家根本不会理你。更糟糕的是,老军头下面还有一大票军官,都眼巴巴盯着这些钱。 黑市的存在,必须瞒着当地驻军。与明面上的交易比较起来,黑市利润要多得多,危险性却更大。黑吃黑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会因为消息泄露,引来第三方的觊觎者,两头通吃。 上个月,阮成栋发了一批货,就是因为走漏消息,被一个缅国黑帮当场劫走。他们人多势众,打死这边的四名亲信,阮成栋损失惨重。 为确保交易安全,阮成栋以前从不用外人,都是从集团占据的山区招人,经过训练后再带出来。 人,总是会变的。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尤其是智能手机带来的一系列变化,令人目不暇给。感慨于自己“老了”的同时,阮成栋也在悄悄寻找后路。他不再如从前那么固执,转而从外界寻找新人充入公司。 是的,公司。 他在缅北注册了一家公司,以这个为幌子,暗地里进行毒品交易。 接下来有好几单生意,可因为上个月的损失导致人手不足。阮成栋与远在山里的集团虽有联系,可是从那边临时派人过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还会引起当地驻军的警惕。 虎平涛之前的猜想都没有找到正确答案。阮成栋之所以约自己吃饭顺便招揽,只是想要弥补人手方面的不足。 与那些肮脏下贱的缅国人比较起来,“陈军明”这个在赌场里打工的安南人,显然更值得信任。 按照训练要求,虎平涛在赌场里的日常动作,都保持着一些军人的成分。 阮成栋看出了这一点,派人跟着他,暗中监视。 昨天晚上,暗中跟随的保镖亲眼目睹了那一切。他对虎平涛很辣的打法很是赞赏,对方离开暗街区后,保镖现场看过两名倒地不起的伤者,把消息带给阮成栋,这才有了今天的请客吃饭。 “连长,要不要与山里联系一下,让他们派人回国,好好查查阿明的底细?”保镖认真地问。 阮成栋缓缓摇头:“来不及了。后天就要交易,我们现在缺人,只能先用着。至于查……肯定是要查的,呵呵,就看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 这话有两层意思。 对于虎平涛,也就是陈军明的忠诚问题,目前不在阮成栋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昨天晚上敢把人打成重伤,就说明他是个亡命徒。 阿明谨守着一些底线,他没杀人,也是怕惹官司上身。毕竟伤人与杀人是两种概念。 今天吃饭的时候,阮成栋同样也在试探。可无论是虎平涛吃饭的动作和习惯,都没有露出破绽。 他吃的很粗鲁,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礼节。这与他“安南国利染乡农民”的身份相符合。 鱼露加盐,打消了阮成栋的大部分顾虑。 当过民兵,会用枪,这符合逻辑。 当然,要说对“陈军明”一点儿防备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望着夜空,阮成栋松开衣服领口,长长叹了口气。 “这人呐,除了有钱,还得有花钱的命才行。” 保镖走上前,会意地压低声音:“连长,你的意思是,阿明这个人,只能用一次?” 阮成栋抬手摸着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头发,淡淡地说:“他明天来公司,就让他跟着你。后天的交易,让阿明站外围。具体看表现吧!如果还不错,就用两次,周末那笔交易也带上他。” 保镖点点头,将手掌横过脖颈,比划着割喉的动作:“然后就干掉他?” 阮成栋点点头:“只有山里的人才信得过。对了,顺便把那五万块钱拿回来。这几天看紧阿明,别让他有去外面的机会……汇款……呵呵,他那个女朋友说不定早就跟人跑了,也可能已经和别的男人生了一大堆野种。都是穷人,很正常。” …… 第二天吃过早餐,虎平涛把各种杂物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口袋,正用绳索捆起来打包,忽然看见一个壮硕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虎平涛做出一副惊奇的样子。他记得这个人,对方是阮成栋身边的保镖。 “阮先生让叫了辆车帮你拉行李,顺便看看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人笑呵呵地说:“我叫范勇。” 虎平涛自来熟地笑问:“京族人?”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