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斯特这个名字,让整个冒险小队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黑袍疯法师,就像他那无数同行一样,有着令人嘘声的震慑力。 这个名字,有着如同瘟疫一样的魅力,能让爱尔温感到深切的恐惧和绝望,就像黑暗里压迫而来的那种无形的东西,有着令人窒息的恐惧,如影随形,像背后的钉子一样深刻的折磨着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心里维系着的责任感。 正义和责任连同恐惧一起折磨着他们,又给予他们在这股黑暗浪潮中唯一的温暖。 冒险小队的每一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他们蹒跚摸索在黑暗的索道上,由粗大的铁链和木板搭建的索桥,巨大的石柱撑起的穹顶,还有在岩石间开凿的栈道和隧洞,冰凉的铁链,带着地下特有的阴湿,彻寒入骨。 但他们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打着灯火,为了哪怕可能泄露一丝一毫的光芒,因为他们已经可以听见身后传来那些细微的声响,金属摩擦的声音,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一些沉闷的声响,就像有什么巨大的重物,重重的落在地面,远远传开的闷响。 这里是一个如同地狱一样的地方。 往日里,一个成年男性稍加训练,就可以轻易击倒的狗头人,在这里变得分外的可怕,那些精锐的盔甲和武器,那些狂暴的狗头人,它们嗜血而敏捷,简单而高效的杀戮本能,让这些邪恶生物几乎成为了战争机器。 还有发出巨大声响的炼金产品,熟练使用爆炸物和法术的地精法师,那个险些让他们团灭的地精法师从携带的装备来看,居然只是类似工程师的角色。这让冒险小队彻底丧失了直面追兵的勇气。 爱尔温看见跑在前面的牧师霍恩,忽然一个踉跄,她急忙上前扶住他,触摸到霍恩的手的时候,爱尔温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她感觉那手掌冷的就像一块冰。 “霍恩!发生了什么事?”爱尔温从怀里掏出仅剩的卷轴,谢天谢地,还有一个‘移除诅咒’! 霍恩却阻止了她,“不用了!这没有用的。吾主在召唤我,祂启示我,我的命运到了!不要直视他,不要直视海拉斯特.黑袍,不可从命运的长河窥探他。不可用眼光直视他,听我一句话,黑暗和宁静,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那些幻像,它困扰了你吗?它是什么?”爱尔温抱着他,用自己微薄的体温试图唤醒他身体里仅存的生命力。 “那不是幻像,那是一部分真实!我们的灵魂如此的浅薄,以至于不能直视吾主的光辉,我们迷惑于物质界表层的浮光掠影,当世界的真实。真正展开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却发觉我们浅薄的灵魂,苍白的人生无法承受。” “就像一个丑陋的人第一次照镜子那样,天啊!我被自己吓死了!我被自己的无知和浅薄吓死了!我被自己的丑陋吓死了!吾主,吾主努比恩啊!不要抛弃你可怜的羔羊!” 爱尔温手足无措,她不知道霍恩犯了什么病,他看起来就像受到了诅咒,就像那些预言法师一样,试图窥探他们不能接触的存在,受到的诅咒。她心里一片混乱,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但前方的路一片迷茫,她抱着霍恩不知道往哪里走。 在黑暗中。她绝望的俯下身子,贴在霍恩的胸口,感受那渐渐剥离的冰凉和苍白,绝望的向众神祈祷:“天空,大地和海洋的诸神啊!星界的主,黑暗之中。谁为我的明灯?迷茫之时,谁为我的指路人?” “灵魂和人格是与外界紧密联系的存在,你所看见的,所听见的,所感受的,构成了你的全部存在,你灵魂的外廊。这种认识构成了灵魂的轮廓!” “您是谁?”爱尔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是谁?你不是就在寻找我吗?”陈昂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不急不迫,“灵魂的外廊,是智慧生物的本质存在,因为灵魂本身是纯净的,而区分你人格的那些存在,则是灵魂的杂质,包括情感,记忆,信仰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信息是有力量的,你所看见的,理解的,相信的,那些构成你的人格本质,信息塑造了你们!但为什么,你们接触到真实的时候,却面临灵魂外廊奔溃的尴尬呢?为什么你们的人格被真相所摧毁了呢?就像那个牧师一样,宁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去相信真相?” “为什么?”爱尔温控制不住自己,反问道。 “因为你们活在谎言里,活在欺骗中,你们所塑造的人格,本身就有一部分是虚假的,是被欺骗的,是被证伪的,真相和真实会给你们带来痛苦,极度的痛苦,摧毁自己的痛苦!你们必须把自己碾碎,才能解除这种痛苦。” “从人格上,从认识上,将自己剖析,将过去的自己碾碎,将那些虚伪,那些幻觉剔除,重塑,对比这种恐怖,死亡实在是一种温柔,所以你们被吓死了!被真相吓死了!” “不是的,你在诱惑我们,魔鬼!我知道你们的勾当,就像现在这样,我们陷入困境,然后你就出来诱惑我们,利用我们,当笔尖在羊皮纸上一划,我们的灵魂就会成为你们的玩具。”爱尔温愤怒道:“你错了!大错特错,你打不倒我们!” “虚假和谎言塑造了你们,而信仰,无疑是最甜美而剧毒的那个果子!”陈昂叹息一声。 冒险小队顺着唯一的索道,攀援到了一个石台上,爱尔温艰难的背负着霍恩,疲惫而惊喜的看着不远处温暖的火光,在黑暗中已经受够了的冒险小队,无论前面是什么,也不可能让他们后退半步了。 当他们看见站在大厅中间的那个老者的时候,心里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