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父亲就是因癌症去世的,所以他对这些专业医学术语多少有些了解。占位性改变,肿瘤标记物等,都是癌症治疗中很常见的医学名词。 这两个医生是从陈心怡病房出来的,难道是....... 有心将医生喊住问个究竟,又觉得那样做有点冒失,关键是人家也未必肯告诉他,没办法,只好悄悄的跟在医生的身后,竖着耳朵往下听去。 凑巧的是,两个年轻医生的意见相左,另一个并不同意这个观点,两人边走边低声争论着。 “我倒不这么看,片子上的那个低密度阴影更像是钙化点,至于肿瘤标记物指标异常,也仅仅只能作为一个参考指标,目前麻烦的是,病灶位置比较特殊,无法进行穿刺取病理,只能依靠影像来判断,如此一来,难度就比较大了。” “是啊,王院长特别重视,今天上午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检查结果。” “能不重视吗,陈副市长的母亲是咱们医院的老院长,王院长都是人家一手提拔的。” “是嘛?既然她妈也是医疗系统的,那为啥不找个经验丰富的知名专家给看一看呢?” 另一个笑道:“这还用你说,老院长连夜就带着片子飞北京了,说是找国内最权威的专家给会诊。而且,昨天晚上常书记和苏市长来的时候也说了,如果需要,不论多大名气的专家,想尽办法也得给请来。” 高原缓缓的停下了脚步,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茫然的站在那里,好一阵才算回过神儿来。 莫名其妙的高烧不退,常规检验又查不出什么来,与父亲当年的症状何其相似,可是,陈心怡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得这种病呢?难道真应了红颜薄命的那句古话! 不行,得去看看心怡!这样想着,转身便往回走去,可走到了病房门口,却又猛然意识到,一般情况下,这种恶性疾病,医院都是对患者暂时保密的,陈心怡很有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现在冒冒失失的闯过去,又不能说什么,没准还得惹人家不高兴...... 唉!这事闹的,真是两难啊。 正犹豫不决之际,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正要回避,陈心怡却推门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微微一愣。 陈心怡穿着肥大的住院服,脸色似乎比昨天更苍白,人也显得很虚弱。 “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她皱着眉头问道。 “我.......我不是......其实.......”他脑子有点乱,不免有些支吾,本来是句实话,却说得跟撒谎似的。 陈心怡默默的叹了口气,低着头道:“别在外面傻站着了,进屋吧。”说完,转身返回了病房。 他平复了下内心的波澜,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这才迈步跟了进去。 病房里几乎全是鲜花,各种水果礼盒更是码了好几层,看这个架势,如果陈心怡再住几天院的话,病房都可以开店了。 “你来得正好,一会帮我把这些水果送到医生和护士办公室去,你自己也拿些,省得再买了。”陈心怡似乎有点气不够用,微微有些喘。 “医生护士那里没问题,我就免了。”他笑着道。说完,小心翼翼的问道:“还发烧吗?” 陈心怡苦笑:“烧,三十八度,烧得我腿都有点发软了。” “那还到处走,赶紧躺着休息吧。”他关切的道。 陈心怡叹了口气:“躺了一天了,想出去透透气。” 高原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思忖片刻,又试探着问道:“昨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不怎么样,医生怀疑是肺癌,只位置很特殊,无法穿刺取病理,所以还没有最后确定。”陈心怡的语气异常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尽管已经提前知道了,但陈心怡的冷静还是令高原感到震惊,很难想象,一个柔弱的女人,面对这样的坏消息时,竟然如此的从容淡定,心疼和惋惜之余,不免又多了几分钦佩。 为了不把气氛搞得过于压抑紧张,他故意轻松的说道:“不可能,肯定是医院搞错了,咱们云州第一人民医院向来以各种误诊闻名全省医疗系统,再说,你这种人必须长寿啊,怎么可能得癌症呢?” 陈心怡微微一愣:“为什么怎么说,再说,我是哪种人啊?” “就是那种专门为祸人间的美女呗,肩负着折磨男性的重任.......”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陈心怡打断了:“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云州医院的医疗水平确实有限,我妈已经去北京了,想通过朋友,请国内的权威专家给看一看,总之,暂时情况不乐观。” 他沉默了,低着头坐在对面,良久,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我刚刚在走廊里,听医生说了几句。”他喃喃的道:“但我还是坚信,你不会有事的,误诊的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陈心怡深深吸了口气:“但愿吧,其实,我也挺害怕的,人多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可当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就感觉非常孤单,仿佛即将被这个世界抛弃似的。” 与前面的从容相比,这番话更能体现陈心怡的内心世界,孤单、惶恐、无助,失衡...... 高原的心里一阵难过,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柔声说道:“只要你不抛弃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不会抛弃你,退一步讲,就算真确诊了,也不能说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先进,早发现,早治疗,痊愈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还有,别担心,我以后天天过来陪你,好吗?” 陈心怡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嘴角也微微颤抖了下,不过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