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忽然沉默了,两个人都不吱声。 苏焕之默默的吸着烟,一言不发,高原则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感觉腰都有点酸了,尽管如此,他仍旧不敢稍有松懈,始终保持正襟危坐。 半晌,苏焕之这才缓缓说道:“事实上,关于你和夏凡之间的事,我已经知道一段时间了,之所以什么都没说,是因为最近你身上的担子很重,别忘了,你是国企的领导干部,不是刑警支队的警员,公民有协助和配合警方的责任和义务,但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去做,就别跟着瞎搅合了,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才是正事。” 他没吱声,只是深深点了点头。 苏焕之点上一根烟,默默的吸了几口,又郑重其事的接着说道:“高原,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验证你所说的真实性,而是无条件选择相信,这完全是出于直觉和好感,说起来,是很可怕的,以我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应该凭着直觉和好感来做事的。如果你刚刚没说实话,我被忽悠了无所谓,但你自己要承担非常严重的后果,明白吗?”苏焕之说这句话的时候,严肃异常,令高原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他很清楚,作为一市之长,苏焕之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是破天荒了,虽然无法判断到底出现了什么状况,但大致可以做出了以下推断。 首先,警方并没对他和夏凡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向高层领导做了汇报,从这个角度上说,暗中调查的人,应该不是贾东明的亲信。而杨昊天正在重用夏凡,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将伤害案的事抖落出来。其次,调查肯定不是针对他和夏凡的,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俩都还没不够资格,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对贾东明的侦查过程中捎带脚发现问题的。综合前两项,就不难得出最后的结论,那就是除了4.20专案组之外,还有另外一伙人,正在暗中收集各方面证据,而这才是今天晚上最大的收获。 “我以人格担保,今天晚上跟您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他郑重其事的说道。 苏焕之没吱声,只是默默的盯着他,半晌,嘴角忽然露出了笑容。 “其实,你小子身上这股狠劲,跟年轻时候的我非常像,这可能是看你顺眼的原因吧。我刚刚还在想,是否犯了以个人好恶代替组织原则的错误呢?” “这个......你要是问我,那我肯定说不是。”他笑着道。 苏焕之哼了声,沉着脸问道:“听说,你专程去拜访心怡的父亲陈老了,还拿价值好几万块钱的礼物,本钱下的不小嘛!” 他听罢连忙解释道:“其实,我是被许卿忽悠去的,礼物也都是她花的钱。”说完,眼珠一转,又试探着道:“对了,我看许董事长和陈老的关系挺近的,应该是有什么渊源吧?” 苏焕之斜了他一眼:“好奇心还不小,打听这些干什么呀?” “哦,我错了,以后不瞎打听了。”他讪笑着道。 苏焕之则继续道:“陈老对你的印象不错,还特意打电话,询问你的相关情况,我也如实说了,他很满意,实不相瞒,正是因为陈老的这个电话,才让我下定决心和你谈一谈的。否则,万一你小子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我岂不是愧对老领导了。” 他用力点了点头:“您放心,除了那起伤害案,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组织和您的事。” 苏焕之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本身就有问题,伤害案算对不起组织和我嘛?侯超永是云州出名的恶少,胡作非为、横行霸道,连交警都敢打,这种人早就该好好教训一顿了。要不是年纪大了,老子都想亲自动手了!” 他万万没想道堂堂的市长大人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惊讶之余,不禁开玩笑的说道:“您的重要指示,我已经记下了,会在日后的工作中融会贯通、灵活运用的。” “屁话!”苏焕之沉着脸道:“这是在家里,我是以一个云州市民身份讲这番话的,不算什么指示,少跟我扯犊子。” 他吐了下舌头,连连点头称是。 谈话的气氛似乎朝着轻松愉快的方向发展着,他也不那么紧张了,正琢磨着是否该趁此时机,把许卿布下的这个局策略的讲一讲,不料却发现苏焕之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身子靠在沙发上,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我上任之前,包括陈老在内的很多人都告诉我,云州乃是非之地,情况复杂,历史遗留问题多,建议最好不要趟这浑水,我开始还不怎么相信,可现在算是领教了,难怪十年之内换了三任市长,没有一个能干到期满,不愧号称是省内官场的百慕大啊。” 所谓官场百慕大,高原也曾有过耳闻,但只当是一句笑谈,并没当真,但这句话从苏焕之的口中说出,再配上这副身心俱疲的状态,不禁隐隐的有些担忧了。 “您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他低声问了句。 苏焕之很快恢复了正常,淡淡一笑道:“我每天都在面对棘手事,算了,不说这些了,云建在港股上市的事,最近进展如何啊?” 他不敢怠慢,连忙做了详细的汇报,苏焕之听罢,不住的点头表示满意,最后说道:“北方汽车,是未来云州乃至全省的支柱产业,不能看一时之得失,要把目光放长远,追求远期效益,而云建则不同,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见成效,所以,你要掌握资本运行的规律和法则,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要怕步子迈得太大,只要不触及国有资产流失的红线,一切都可以尝试!” 他认真的听着,心中却默默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