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短时间里,高原对局面做出了如下判断。 首先,按照贺远峰提供的信息,贾东明今天去省城,就是为了打探消息,这充分说明昨天那番话针对的并不是他,否则,没必要跑去省城,一切在云州就完全可以解决。 其次,即便贾东明真的怀疑是他在暗中捣鬼,也不大可能让许卿来试探,毕竟,多一个人了解内情,将来就等于多一份危险,生性多疑的贾二哥绝对不会干这种脱库子放屁的蠢事。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昨天下午聚龙汇那一出,虽然不能说漏洞百出,但破绽还是有的,事实上,他的离开的理由就有些牵强,贾东明没看出来,可以解释为身陷其中、当局者迷,而作为冷眼旁观的许卿,看出些端倪也并不为过。 可是,既然看出了,却不当面说破,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上午的时候,周永信和许卿半真半假,一唱一和,对贾东明颇有微词,现在回想起来,其中肯定暗含玄机,突然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之中,顿时有了主意。 “姐,昨天的事,你全程在场啊,就算我想编,也没有发挥的空间呀!”他若无其事的道,说完,不错眼珠的盯着许卿,希望从她的表情或者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来。 许卿很从容,笑得依旧那么灿烂。 “我确实在场,但那都是些表面文章,我更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比如说,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就不惜和贾二哥翻脸,非要离开呢?即便是心里委屈,情绪有些激动,至少也要据理力争吧,把话说清楚再走,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呀,可你的做法嘛.......我感觉似乎是有点害怕,说是逃离更准确些。” 高原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女人敏锐的观察力,但仍旧镇定自若的道:“不愧是搞艺术出身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吧,我命都玩过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如果换成你,难道会死皮赖脸的不走吗?” “说得对啊,为了攀附贾二哥,你连命都敢豁出去,现在为了几句模棱两可的指责,就彻底放弃了呀?如果当真因此和贾二哥闹翻,岂不是因小失大?你的命没那么不值钱吧!”许卿不紧不慢,却句句点中要害。 他几乎被逼到了死角,已经无法做出有说服力的反驳,只是盯着许卿,冷冷的问道:“既然对我有这么多疑问,干脆就告诉二哥吧,听听他对我的看法。” 许卿歪着头想了想,抿着嘴笑了。 “我习惯独立思考并做出判断,不想听任何人的看法和意见。” 直到此刻,高原才意识到,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怎么办,继续周旋还是抽身而退呢?他想。周旋下去,能否摸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牌,好像没把握。抽身而退......这个肯定不难做到,只要把酒杯一推,抬腿就走,谁也奈何不了他。 “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又要拔腿走人啊,这儿不是聚龙汇,除了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有要命的杀手,难道你也怕成这样吗?”许卿笑眯眯的道。 这句话如同在高原耳边响了个炸雷,惊得他差点蹦起来。饶是天生一颗大心脏,心理素质极佳,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之前两人的对话都很含蓄,基本属于互相试探,可刚刚许卿直接说出了杀手,就几乎等于是挑明了。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啊,高原一时真有点懵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呢?”他皱着眉头嘟囔道,可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就要起身离开。 许卿却显得很平静:“高总,稍安勿躁,我只是不想在互相试探中消耗彼此脆弱的信任,实际上,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一句话让高原紧张到极点的心情又稍稍缓解了些。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试探着问。 许卿微微一笑:“你既然知道我是罗巧巧,难道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看来,罗巧巧这个名字确实有故事啊,老子也算歪打正着,他想,回去让夏凡好好查一查,看看其中到底有何秘密,不过现在还得先扮着,能唬一阵就是一阵吧。 “我只是判断和猜测,要你亲口说出来,才能算数。”他字斟句酌的说道,尽量用一些含糊不清的词句。 许卿突然沉默了,低着头,半晌无语。 他也不敢吱声,只是静静的坐在对面,良久,许卿转身对一直在旁边伺候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吴,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示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贾东明说,你是个琢磨不透的年轻人,因为他始终搞不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许卿缓缓说道:“我也有同感,你的眼神很清澈,没有官场中人的世故和狡诈,可在一些关键问题上飘忽不定,说明心中另有打算;你挺能忽悠,但经常缺乏逻辑性,只不过运气似乎不错,即便有些破绽,也总能勉强自圆其说。” “干嘛,给我算命啊?”他笑着打断了许卿:“姐,你是爽快人,还是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许卿嫣然一笑,嘴角两个酒窝愈发迷人。 “别着急嘛,只有把你分析透彻了,才好往下谈呀。” 他却摇了摇头:“不用分析得那么透彻,咱们又不是做生意,还是一切随缘比较好。” “不,不!在我看来,从国家与国家的政治格局,到黎明百姓的生活起居,天下万事,皆是生意。过去我们常说,做生意要有赔有赚,但今天我们俩这桩生意,是必须都赚的,用当下最时髦的话讲,叫做双赢。”许卿说话,永远是慢条斯理的。 “双赢?” 许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