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盟约,原是想将讯狱中的天魔俘虏还一部分回去……” “你是想劝我,把狱中天魔的性命留给六尊,还是说,觉得我应该在此之前,把他们全杀干净?” “属下不敢。”执吏当即俯首。 “呵。” 执吏也未分清谢邙是笑是嘲,只见他又挥动刀锋,斩去一只从牢房中伸出来,想要抓住他的衣摆的手,随后在惨叫声中一路向前,穿过重重深牢,只在一间血味冲天的牢房前停下片刻。 牢中天魔双目迷蒙,已经被搜过魂,此刻正用自己的血在三面高墙上画着诡异弯曲的图案。 唯独从其中一个血点背影中,能看出这是魔君燃犀从九泉出世的场景。 这是个罕见的见证过魔君出世的魔族。 谢邙眯了眯眼:“给他吊着命,让他把图画完。” 继续往前,从牢房污浊的气息中脱身,终于来到一方空旷大室。 大室中央伫立着一台冰冷的悬斧斩首器,一位穿着雪青色衣衫,袍角同时绣了银三山与金边的男子正站在悬斧前,仰头打量着斧刃上深入铁中的血迹。 “汶天尊。” 裴汶转过身来,看向谢邙,开扇笑道:“谢督领,你可真是个大忙人,裴某等你等得好苦啊。” 裴家占六尊中三位,天上都人便以其名称呼区分。 谢邙不与他客套,长驱直入:“六尊非要启用铡暗斧吗?刀剑加之于颈,便可取魔族项上人头。” “唉,”裴汶摇头,不怎么真诚地叹息,“话是这么说,但刀剑总没有铡暗斧雄伟,也有人说可以让谢督领祭出鹿鸣剑,一剑斩之,但被我否决了。” 谢邙斜睨他。 裴汶道:“你的鹿鸣剑,也修到和故阁主一样水准了吧?一剑下去,魔族灰飞烟灭,哪还有什么项上人头,全化成灰了。 “你放心,铡暗斧只有一台,他们肯定不会让上千堕魔俘虏排着队上去砍头,这斧头只会落在一人身上——燃犀。” 谢邙眼神一凛。 但裴汶并没有注意到,继续说:“所以,你还得快点把魔燃犀抓回来,天魔族厌恶这横空出世的魔君万分,想要天上都给个表示。” 铡暗斧悬在半空中,寂然无声,千百年如一日地俯视着靠近的人们。 裴汶在这时侧身看他:“怎么,舍不得那张脸?没关系,砍完头,你把脑袋捡回去就是了。” - 孟沉霜没从自己的独立话本中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便又翻开《四劈九泉》,试图从中找到点纪实痕迹。 然而终书一本,他只看出幽冥九泉的天又黑又绿,下面的深渊又绿又亮,北边的魔域花不注泽又冷又荒凉。 以及……书里的两人玩得真够花的。 孟沉霜差点没半路把书从窗户里扔出去。 他白天没这么干,换成夜里直接找了个角落,把买回来的话本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路过的顾元鹤十分欣慰地看了他一眼。 孟沉霜不明所以,思绪混乱地回房睡了。 谢邙从天上都返回玉台时,在半空中望见孟沉霜房中隐隐魔气缭绕,他的心陡然猛撞,差点要冲破胸膛。 落地之后又发现隔壁屋里,莫惊春正在给顾元鹤正骨,后者时不时痛呼,两人都没注意到孟沉霜房中的异常。 然而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在推开门看见孟沉霜时骤然提起,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谢邙瞬间背后冷汗淋漓。 只见暗红魔气在屋中肆意流淌,像毒蛇一般爬上人的脚腕,而魔气源头就在床上那把自己埋进被褥里的孟沉霜身上。 谢邙反手甩上门,双手翻飞掐诀结阵。 耀目灵光刹那间裹挟着繁复符文如海浪般奔涌而出,将全屋包裹得密不透风,不让一丝一毫魔气泄露出去。 他掀袍快步奔至床前,还未触碰便感到蒸腾着的热气,可孟沉霜还用锦被像茧一样紧紧裹住自己,连被角在哪都找不着。 魔气源源不断地从被中流泻而出,如同掩盖博山炉的缕缕烟浪。 谢邙不知道他离开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孟沉霜连抑制魔气的伪装都维持不住了。 谢邙没能扯开孟沉霜的被子,只觉得手按上被子时,里面的人一通乱滚,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薄唇紧抿,迫不得已挥手释放灵力撕裂布帛,飞散的丝絮纷纷扬扬飘散慢床,落在孟沉霜脸上,仿佛红帐飞雪一般。 当谢邙看清帐中人的面容,瞳孔猛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