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其中时,命数皆幻影。 血脉神魂相连这种紧要事,绝不包含在道侣结契的范围内,更不可能让谢邙由此得知尸身在何处这种细枝末节。 不过……无论谢邙是否真的知道尸身位置,都没必要将有关已逝道侣的一切坦白给一个陌生道友。 这么一想,谢邙的谎言倒也有了可以接受的解释。 莫惊春没有掺和进两人言语间的你来我往,他收拾好药罐碗碟,向贴在车壁上的纸人问了句时间,随后对谢邙说:“仙尊,今晚需为李前辈施针,得停会儿车。” [前方有座仙都城池,两个时辰便到,在那里歇一晚吧。]谢邙说,[你之前说起需要买药材,为李道友配治脑疾的药,也可去城中购置好。这病,拖不得。] 孟沉霜幽幽看了谢邙一眼,怎么他就笃定自己有脑疾了? 谢邙对孟沉霜隐含怨念的目光置若罔闻,接着问:“还未问过,李道友是如何受了这么重的伤,又遭毒药算计?” 孟沉霜僵了一瞬:“这……说来话长。” 谢邙看着他,似乎非要问个究竟:“距离仙都还有许久路程,李道友可慢慢讲来。” 孟沉霜以袖掩面半晌,谢邙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他开口,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开口,放下袖子时,双目中已然带上了几分羞愧和自嘲:“实在是怕仙尊笑话,伤了我的是位貌美合欢宗修士。” 谢邙的长眉高高挑起:“怎么,李道友同合欢宗结了仇?” “非也,是那合欢宗修士见我一人在山间独行,欲与我交接,行双修之事,我甚是不愿,便和他打了起来,不想被他暗算,中了毒。” 孟沉霜长叹一声,谢邙却被他搞沉默了,良久才道:“合欢宗双修秘术对修行双方都有益处,李道友艳福不浅,为何不愿?” 孟沉霜看谢邙卡顿的样子,终于感觉掰回一局,状若叹惋,又笑又惜:“家有美妻怜我,自然不能相负。” “是吗?”谢邙的声音低得像是气声喃喃,却在下一刻直勾勾地看进孟沉霜眼中,“但我看李道友并不急于回家与美妻相见?” 因为我的美妻不就在眼前吗? 孟沉霜心里这样想着,却不能说出口,等他功力恢复,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一副可怜兮兮未亡人样子的无涯仙尊掳回魔域,逍遥快活。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如果还得保持魔君人设,不能告诉谢邙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位过去克己定性、端庄持节的貌美鳏夫会不会誓死为死去的道侣守节,叫孟沉霜不得不玩上一出强制爱戏份。 嘶,好像也不错。 “不急。”孟沉霜眉眼弯弯,珠玉宝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愉快得像是忘却了这一路艰苦诡谲,“浮生千载,何必急于这一时。” 可谢邙没有笑,孟沉霜的欢喜无法感染他,反而使他的气息更沉,仿佛落入潮湿冰凉、难以脱身的沼泽,越是想要逃离,就陷得越深。 “若是没有千载呢?” 孟沉霜似乎没能感受到谢邙言语中的哀冷,悦色不减道:“谢仙尊,你会长命千岁的。” 听着这无忧无虑的祝福,谢邙深深闭了闭眼。 铃骊辇在悠长的玉铃声与漠漠秋光中穿过无边衰草与萧萧落木,一路飞驰向西,沿着盘旋的山道,进入沿山而建的仙都玉台。 天色尚早,入城以后,纸人陪莫惊春先去灵药铺子买药,谢邙和孟沉霜找了间客栈暂时落脚,这客栈前堂后院,客房在后,还算清幽雅致,酒楼在前,宾客往来络绎不绝,甚是喧闹。 不过一眨眼功夫,谢邙就找不见孟沉霜人影了。 他在酒楼里寻觅半晌,等到一楼靠墙临窗的包厢里找到人时,房中桌上已经摆满各色菜肴,一壶青梅酒温在炉火上,咕咕冒出酒香热气。 可能是方才在铃骊辇上两位“各有家室”的人颇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又或者是美酒佳肴在前,让人心情畅快,孟沉霜见到谢邙推门进来,不惊也不躲了,手里拿着筷子,招呼谢邙进来。 “仙尊,正好,坐下来小酌几杯?” 谢邙站在门口还没动,身后便又传来一声吆喝:“这位客官,烦请让一让,小的来上菜了。” 包厢房门狭窄,店小二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炭火铜炉,谢邙只能进屋避让,小二进去熟练地把铜炉往餐桌上一摆,又十分有眼色又添了一副碗筷杯盏,躬身退出去时顺手拉上了房门。 砰—— 无涯仙尊就这么被关在包厢中,扑鼻的菜香就快把他身上的兰香檀意淹没了。 “仙尊,快坐。”一开始桌上就放了一副碗筷,显然只有孟沉霜一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