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明了自己疑惑之事,安珞便也没卖关子,又开口说起了自己今夜的发现。 “我刚刚潜入驿馆查验土浑力尸身时,的确是发现了一些事。”她说道,“其一,土浑力真正的死因并非伤重,他的颈间有一处明显的被匕首所伤的痕迹,那伤口极深,足以致命……土浑力应是被叱罗那有意杀害的。” 闵景迟是她能够全然信任之人,而杜翎远与她虽有些争执,但目前看来,至少在家国之事上、他还算正派,加之杜翎远本身就是负责与北辰相关事宜的人,是以安珞并未准备对他隐瞒。 “被叱罗那所杀!?”杜翎远诧异地皱了皱眉。 他初一听闻此事不免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若土浑力是被叱罗那所杀,这种事自然是不能为外人知晓,那么为了掩盖土浑力真正的死因,才与他交过手的安珞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最合理的替罪羊。 而又因着这般明显的致命伤,土浑力的尸身自然也不能示人,叱罗那这才会百般阻拦他们对土浑力尸身的查验。 闵景迟也若有所思地看向安珞:“这么说来,叱罗那将此事推到安小姐身上,其本意怕是想……尽快运土浑力尸体出京。” 叱罗那若真想诬赖是安珞致土浑力重伤不治,那就势必要拿出证据,也就是让天佑查验土浑力的尸身,这事才方可能行。 可土浑力真正的死因却是颈间按致命的匕首伤,为了掩饰此事,北辰一方又不可能真让土浑力的尸身被查验,如今这便成了自相矛盾之事。 这就说明,叱罗那将土浑力之死推到安珞身上,或许一开始做的、就并非是真要安珞为此负责的打算。 仔细想来,若他们今夜没来走这一遭、未曾发现此事,那此事之后的发展定是双方拉扯几回仍互不想让,到时若叱罗那再开口表示不再追究,只想快些让土浑力尸身魂归故里,这一番欲抑先扬下来,到时他们天佑一方自然也只会乐得能了结这麻烦,不会再生疑虑。 如此一来,这土浑力尸身上的秘密,自然也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只是……叱罗那究竟为何要杀了土浑力? 或者说,能让叱罗那这般大费周章隐藏的,当真只是土浑力的死因吗? 闵景迟心中疑惑刚起,便听到安珞接下来的话、回答了他心中的问题。 安珞点了点头:“叱罗那此番行事,如今看来的确是为的隐藏一个更大的秘密……那便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我在土浑力的尸身上还发现了一种……毒的痕迹,若我推测不错,即便叱罗那不动手杀害土浑力,土浑力也会在几日之内毒发致死。” “所以叱罗那杀害土浑力,是为了遮掩土浑力中毒之事?”杜翎远亦想通了这其中关节,“……土浑力昨日比试之时,吞掉的竟是种会致死的毒药吗!?” 昨日宫宴的那场比试中,他同样也注意到了土浑力吞下什么的那番举动,但他本以为那只是什么补药一类的东西,却没想到竟是种北辰自己也无解的毒。 可若是如此,那这事又实在是古怪得紧…… 杜翎远又道:“可是,以那土浑力的那般巨力,若放去战场,即便不通谋略军法、不能领军,也定是个能以一敌百的猛将,况且看宴上表现,他又是全心忠于叱罗那之人,若只为了一场比试就让其折损在这里,于公于私、叱罗那又能得到什么呢?” “那是因为土浑力的死,本也非是叱罗那的本意,若我推测无误,那毒并非来自北辰,而是有另一方势力、将那毒给了叱罗那。”.. 安珞说着,抬眼看向闵景迟,沉声道。 “土浑力所中的那种毒,我之前曾见过出自同源的毒药……来自清和道。” 安珞此言让闵景迟微微一怔,随即眸光微沉,听出了安珞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杜翎远也惊了一惊,忙向安珞确认道:“安小姐你此话当真?土浑力所中之毒当真来源于清和道?你能确定吗?” 之前太清观一案震动朝野,杜翎远虽未参与调查、对其不知完全,可多多少少也知道个大概情况,更别说后来圣上还下令全国清缴清和道,一旦是这事关清和道之事,再小也是大,更别说眼下……是北辰勾连上了清和道! “我能确定。”安珞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清和道那毒功效为何,昨日宫宴上已见分晓,若清和道与北辰以此物合作、狼狈为奸,会造成什么后果想必也无需我多言……此事事关重大,还需禀告圣上、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