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珞根本不回应自己的问话,甚至射箭的节奏都没受半点影响,叱罗那眸光微暗,却也只能冷哼一声,跟着再抬起弓来。
因着刚刚被安珞抢夺走的那一分,如今他与天佑之间已经出现了两分的差距,若他想赢,那就至少还要比安珞再多得三分。
而哪怕退一步来说,他不再求胜、只是为了保住神鹰弓,也需得追上眼下这两分的差距,才能打平。
这般情况之下,可容不得他在安珞射箭之时、有任何停顿之机,至少也要先跟上安珞的节奏,不让比分再差得更多。
而安珞这边,虽然注意到了叱罗那也同样摸出了两只黑箭,然而她却并不担心、或者说并不认为叱罗那有能力从她手中、抢下闵景迟的投石。
而且……安珞觉得叱罗那也不会直至此时还天真到、以为自己真能从她手中抢走分数。
如今鼓曲已经过半,在安珞看来,叱罗那应该至少也已经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出箭的速度、确实要比他更快上一分。
这一分听起来简单,看上去似乎也就仅仅只是一瞬,但可不要小看这一分、一瞬。
对于射箭之人来说、那一个连一息都不到的瞬间,已经是他无法追赶的飘渺流风、无法跨越的巍峨高山。
叱罗那可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他的那两支羽箭,为的可并非是与她一样的两箭同发、而是为两箭连发作着准备,其目的……是为了防范、她再出手去抢夺北辰一方的投石罢了。
……嘴上对她这“同样的办法”不屑一顾,心里倒还是防范得紧呢。
安珞微微勾唇,合着正变得愈来愈快的鼓点、又射出了一支羽箭。
她心中清楚,这争色越到后面鼓点的节奏越快、双方之间“争”得也就越是激烈,真正的重头戏可就是再往后的这一段时间。
叱罗那如今已经意识到,在箭术上想从她手中抢夺分数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正常得分、互不干扰的情况下,双方又都能将得分的机会争取到极致,他同样没办法在这上面争回那两分的差距来。
如今……可不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由争箭,转变为争人。
也就是说,叱罗那必定会攻击她本身、用某种方法来影响她,让她在鼓曲结束前便无法再得分,用这般“釜底抽薪”的方式来反败为胜。
这是叱罗那必定会选择的“反击”,眼下这暂时的平静,不过是他在等待、那个攻击时机的到来。
只是……
——这正等着那个时机到来的到底是一人、还是两人,又有谁能知道呢?
鼓点之声正变得越来越密集,白黑双箭你追我躲之间,这投射的堂鼓又在不知不觉中、由北侧转回了南边半场。
安珞和叱罗那在同时射空了第一只箭筒,闵景迟和那北辰使臣的投石、也俱是默契地空了一拍。
这一场争色,最初每边都各备有三只箭筒悬挂于圆台之侧,两只装着所需之箭、一支作为备用,眼下还各有两支仍悬挂在两方圆台侧边。
安珞和叱罗那、依旧是几乎同时去取那第二只箭筒。
只见安珞左腿只微微屈膝,右腿伸于台边一勾、一挑,足尖便挑着安箭筒的背带将送上了半空,微微后仰着、一把接到了手中。
脸上的面纱随着安珞的动作而微微掀起,那层叠的裙摆、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展开,露出暗藏的绣片,含苞的木棉也在她的行动间“绽放”开来。
而另一边,叱罗那取箭筒时、用的却是与安珞不同的方式。
他直接于圆台边缘单腿蹲下身却去,一脚扫过台侧、将新一只的箭筒以腿势踢了起来。
在取箭筒的同时,他的目光却并未看向箭筒,而是盯向了珞那边的情况,为自己等待的时机、寻着破绽。
而也就是在两人这一站一蹲、一高一矮之间——叱罗那瞥见了面纱之下、半面狰狞的伤疤。
叱罗那微怔了一瞬,随即却是眸光大亮。
他想,他找到这一场争斗之中,这女人最那为致命的那一处“破绽”了!
而就在两人取好新的箭筒起身的同时,场上的鼓点又是一变。
原本长短错落的一个个鼓点进一步加快,变为了一段段短促的三拍连响。
听到这方鼓点的那一瞬间,安珞便直接从背后箭筒中抽出整三支羽箭、搭到弦上,而接下来传入耳中的细微之声,也如她所料一般,代表着三发投石接连而来——
铛、铛、铛!
咚!咚!!咚!!!
三声弦响、对应着堂鼓被接连撞出的三声。
安珞三支羽箭连发而出,直接在三拍鼓点的应和之下、再次拿下了三分!
然而就在她取得这三分的同时,周围众人也跟着发出了一阵惊呼。
安珞听得一道断裂散落之声,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