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识得?”安珞略有些惊讶,微挑了挑眉、抬眸看向素荷。
自从上次在时仁堂、与那芮秀才起了那一场冲突后,安珞便从各处,打听了一些素荷家中之事。
也知晓素荷原本作为秀才之女,也算是个小家碧玉,自小衣食无忧,只是也说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罢了。
这点绛唇的脂粉,一盒就要到了三五十两银子,而素荷之前在家中虽不算是被苛待,但也是在继母手下讨生活,那芮秀才对她也只是平常,算不得有多宠爱,自然是不可能给她买这点绛唇的脂粉。
即便这点绛唇在京中,是有那么个京城第一的虚名在,可到底这传得广的、也只是个名头而已,若只看脂粉盒子,与别家的脂粉也无甚太大的区别。
因此,素荷能认出这点绛唇的脂粉,定然绝非是仅因为、她曾听过这家铺子的名头,这么简单。
素荷听到安珞的问话,微抿了抿唇没有立刻作答。
正如安珞猜测的那般,素荷的确是因为曾见过、更准确说是仔细看过这点绛唇的脂粉,才会这么快便认了出来。
那还是……洪继贤到她家下聘定亲那日。
一切都定下后,洪继贤说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对她自当疼爱,于是便拿出了他自己攒下的所有私房,带她上了街,说是要给她买些首饰脂粉。
然后逛着逛着,两人便路过了那间点绛唇。
她当时虽没见过这点绛唇的脂粉是什么样子,可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早便知晓他们买不起,所以一开始本是根本没准备进门。
可洪继贤却并不知晓这些,只以为这女子的脂粉不过几两银子的东西,自己直接便进了店。
洪继贤如此,素荷自然也就只能跟进店中,接着便是他被那脂粉的价格吓到,只能勉强说了几句没看上眼,又带着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店面。
离开后洪继贤少不得也有几分尴尬,可她还记得,他当时红着脸向她道歉,说是苦了她,说待到日后高中,一定为她将点绛唇的脂粉全都买上一遍。
其实她平日里也并不怎么会涂脂粉的。
她就只是因为洪继贤的那一番话,将点绛唇脂粉的样子深深记在了脑海,
……当时的她还真以为会有那么一天。
“奴婢以前,确是…碰巧见过那么一回。”素荷将自己从记忆之中抽离,微垂了垂头,回答了安珞的问话。
安珞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素荷一眼,倒是听出她这话中的“碰巧”实在刻意,似乎是对什么的掩盖。
但她也并没有深究些什么,只微点了点头,再次发问。
她说道:“既是能看出这是点绛唇的脂粉,那你对那点绛唇,可是也有几分了解?”
素荷轻点了点头:“奴婢只知道点绛唇的胭脂和香粉,能做到千人千色、千人千香,每个人使用后的颜色、香味都独一无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绛唇才成为了京城第一的脂粉铺子,这家店中最便宜的一盒脂粉……都要三十二两银钱。”
三十二两,这是她当时特意留意过的、最便宜的那一盒,所需的银钱。
“三十二两!?”一旁的青桑闻言,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接收到安珞淡淡瞥过去的目光,她这才惊觉自己不该出言,赶紧又低下头为自己出言无状请罪。
“小姐……我、我是没想到这脂粉竟这般贵重,一时惊讶出声,请小姐恕罪。”青桑慌忙垂首福身道。
安珞倒也不在意这等子小事,挥挥手让她起来。
见小姐没有责怪自己,青桑微微松了口气,又瞄了眼自己手背上的那一道胭脂,只觉得这一道就是好多文钱。
她想了想刚刚素荷说的那些话,又想了想自己刚刚的回答,再看看其他几人手背上的红痕。
倒是越看越觉察出,似乎真得是每个人手上都是不同的颜色来。
“小姐……”她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开了口。
眼见安珞又看向自己,她忙露出一个笑脸,小心又道。
“奴婢刚刚仔细又看了一遍,也觉得这颜色好像的确是有些区别……啊就和紫菀说的一样!小姐手上那一道的颜色最深!”
这可是三十二两一盒的胭脂啊!又有京城第一的名头在。
现在看这一人一种颜色……明明越看就越是明显啊!她刚刚怎么就没看出来?
听到青桑改口,安珞又是挑了挑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那被称为是颜色最深的那道红痕迹,微微勾唇。
“是吗?那看来这点绛唇,倒还真并非是徒有虚名的店。”
她淡淡说了这一句,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从桌边站起了身,微抬了抬下巴向桌上那一堆脂粉点了点。
“你们四人,一人挑一套拿去用,剩下一套送去绮绣苑,拿给四妹妹。”
这颜色的香味究竟是不是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