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一清怀疑潘知州不一样, 潘寻龙气过骂过之后,随即就反应过来了。 他阿爹为人板正,都有他和阿娘了, 才不会和这女鬼黏黏搭搭的, 定然是这女鬼对他爹垂涎不已,这才恬不知耻的说了这么些让人误会的话。 说不得啊…… 潘寻龙警惕又忌惮的上下打量了涂九娘一眼。 鬼物诡谲又狡猾,说不得啊,她说是倾慕他爹,实际是馋他阿爹的身子! 要不然, 她干嘛要倾慕他阿爹, 他阿爹都是个大叔了, 平日里又啰嗦, 模样生得吧,还是有点俊俏的。 可是,再俊俏他老了啊, 是半老徐郎了呢。 …… 潘寻龙是打定主意不听涂九娘说话了。 涂九娘的眼里有气怒一闪而过, 随即,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手指在乌发上打了个卷儿, 柔声道。 “你这孩子……” “罢罢, 瞧着潘郎的面上, 我就不和你生气了,以后啊,咱们也都是一家人, 我也不是小气的, 仔细瞧瞧, 你这脸庞倒是有两三分像潘郎, 放心,我会爱屋及乌的。” 她抚了抚心口,远山眉轻蹙。 “谁让我这一颗芳心都落在潘郎身上了,唉,凡间的话本子都说了,爱他,就要爱他的过去,说来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浅了一些,相见恨晚啊。” 说到这,涂九娘又挑剔的瞧了一眼潘寻龙,勉勉强强,带着两分的不甘不愿。 “好了,往后,你就唤我一声九姨吧。” 潘寻龙:…… “臭不要脸,臭不要脸!还九姨,我瞧你是想吃屁,快走快走,我这儿不欢迎你。” 说好不要理人的潘寻龙按捺不住了,他又暴躁了起来。 他容易么他,每天那么多的功课,累得和春耕的牛一样,就只有睡觉和吃饭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尤其是睡觉时候,这几个时辰他珍惜得很,偏偏今夜来了个有毛病的,说些搅他清梦的胡话。 大吉利凑热闹,“臭不要脸,臭不要脸,嘎嘎。” 瞬间,这一方地界只有臭不要脸四个字在回荡,大吉利一只小鸟,生生舞出了三百只鸭子的热闹。 涂九娘眼眸沉了沉,“不知所谓,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她手中的轻纱扬了扬,原先柔软的轻纱一下就化作了锐利的剑,猛地朝潘寻龙袭来。 这一下,涂九娘眼眸发黑,手中的力道没有丝毫的留情,她心中冷笑。 不过是前缘留下的小崽子,杀了便杀了,往后,潘郎跟着她入了鬼道,比翼双飞,琴瑟调和,哪里就需要这么个碍眼的小子了? 旁边,小雅低垂下脑袋,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要怨,就怨你阿爹不知怎么就入了小姐的眼吧,这是命数。 漫天灯笼中,裴一清正偷偷地推着自己身下的灯笼往城南方向飘去,就像不经意被风吹走一般,瞧到这动静,他心中一惊。 不好,知州大人家的公子危矣。 潘寻龙也睁大了眼睛。 这疯婆子……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多骂几句! 千钧一发时刻,潘寻龙怀中倏忽的有一道金光一闪而过,就像一条跃空摆尾的大鱼,带着清冽晶透的水炁,鱼尾浓丽,似轻纱,又似绸布。 只听“铮”的一声,涂九娘的轻纱被冻成了冰凌,她急急的将那薄纱往后一甩,脚步一错,视线瞧着那冰化的轻纱如碎冰一样的碎了。 她恨恨的丢了手中只剩一截的轻纱,不怒反笑。 “好,不愧是大公子的儿郎,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潘寻龙诧异的抱着大鱼。 没错,这鱼儿护了他之后,此时也没有再回那祥云佩中,反而是在他手中显形了,浓丽的大鱼尾,背后生双翼。 涂九娘的视线落在鱼的双翼上,春水般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声音幽幢。 “蠃鱼。” “呵,竟然如此狼狈,只剩一抹残魂了,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少了轻纱覆盖,她此时穿一身粉色的露肩襦裙,白腻的肌肤露在外头,沁凉的月色下,那身肌肤几乎漾着莹莹白光。 云鬓桃腮,当真香艳诱人。 潘寻龙都不好意思多看了。 他抱着大鱼,听这女鬼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颇为瞧不起大鱼,想来应该是打不过了。 潘寻龙凑近大鱼,“鱼兄,带我去寻顾昭吧,你认得吧,就是他送你到我们家的。” “眼下,他们肯定还在樟铃溪上漂着,樟铃溪在城外,那儿的水多着呢,清澈又干净,你想不想去大水里游一游?” 潘寻龙嘀嘀咕咕的时候,涂九娘托了托云鬓,已经不想睬潘寻龙了,只听她柔柔的问道。 “来,告诉九姨,你阿爹在哪里?” “良辰美景稍纵即逝,因此我们更是要及时行乐,小鬼头,你还小,自然是不知这良辰美景的珍贵。” 她说着话,又抬头瞧了瞧月亮,此时月在树梢头,清冷的撒下月华,天空一片幽蓝,衬得那圆月更明更亮了。 当真是一个旖旎的月夜。 大鱼好似听懂了潘寻龙的话,倏忽的变得更大了,只见鱼儿跃出潘寻龙的怀抱,腾空悬浮,微微摆尾。 浓丽的鱼尾在空中荡开,就像轻纱在水中漾开一样。 潘寻龙大喜,他也不惧,一个翻身便爬上了鱼背,看向涂九娘,朗声道。 “我阿爹进京述职了,要是不怕,你只管跟我过来。” 涂九娘挑眉,“哦?” 小雅眼里闪过一道忧心,上前一步,低声道。 “小姐,小公子如此言行,必定是有所倚仗。”顿了顿,她又道,“想来,那顾小郎应该是和大公子一道进京了。” “小姐,不若算了吧,都说好事多磨,咱们等下一次的月圆吧,婢子之前听过,这顾小郎颇有手段,鬼道里有生吞恶鬼的名头。” 涂九娘不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