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说话间一路攀上山腰,山顶的道宫已隐约可见。 林间一行青石阶笔直通向玄峰之顶,拾阶而上,钟声越发洪亮,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在山间,令人心旷神怡。 阿原的心扑通直跳,丝毫不觉得疲累,几乎是跑着登上一个又一个青石阶。山势终于一缓,眼前一片开阔,一座朴素的道宫出现在眼前。 道宫只有东西两院,正殿也不高大,青瓦白墙,一如普通的乡间庙宇一般。但阿原还是心满意足,如一个朝圣者终于抵达了圣地,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风扬似乎明白阿原的感受,在身后拍了拍阿原的肩膀道:“到了。整理一下衣冠,一会低头少看,别出声,全听大师兄吩咐就行。” 虽然无冠可整,但阿原还是郑重地理了理衣袖,抹了抹头发,深吸一口气,以最端庄郑重的步伐,迈入了道宫大殿。 进了正殿,只见正前方一座香案,一把藤椅,案上一柄拂尘,一方香炉,藤椅之后悬着一幅画像,画上之人眉目难辨,但一望可知乃是仙家尊长,说不定正是祖师爷的画像。只是案前空无一人,显然师尊尚未到场。 香案两侧各有几张座椅,却并未坐人,唯有一男一女在案前相对一礼。只听那女子道:“雪绒宫雨寒微,代师尊前来观礼。恭贺师伯新得五位弟子,实乃我玄元峰前所未有的大喜事,师门由此兴旺,可喜可贺。” 那女子柳眉杏目,笑若春风,阿原一见顿时浑身一震——大、大师姐?她竟是雪绒宫门下? 而她对面的男子阿原更为熟悉,正是落拓不羁的侠会银牌胡不归。 胡不归换上一身玄青色的道袍,头发挽个道髻,胡子也剃了个干净,倒是一洗豪放任侠的江湖味道,颇有几分出尘之意。他此刻神情严肃,举止恭谨,但脸上还是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似是自嘲一般。 “多谢师叔美意,有劳师妹了,快快请坐。吉时将至,弟子已齐,我这就去请师尊他老人家。” 雨寒微低头落座,浅笑不语,胡不归转身走入内堂,二人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上阿原一眼。 阿原心中满腹疑问,若不是被正殿中庄严肃穆的气氛震慑,只怕当场就要上前拉住二人好好问个明白。 一愣神的工夫,风扬上前轻轻推了阿原一下,示意他站到一边。阿原这才注意到殿旁两侧,站着他一路走来结识的小伙伴们。 左侧为首的便是正朝他挤眉弄眼的兄弟沈思,虽然不能隔空说话,但阿原还是从他的表情和口型中读懂了许多意思——先是很开心他终于醒了,恭喜他通过了试炼,然后是抱怨等他等得头发都白了,还是就是雪绒宫的大师姐居然就是他的姐姐,他之前竟全然不知。 看着他那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的鬼脸,阿原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沈思身边则是那个寡言冷语的少年,不知何为,他深深看了阿原一眼,目光不似往日般冷然漠视,却是透着分明的恨意——这让阿原有点摸不着头脑,根本想不起来上次得罪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而另外一侧站着的则是两位少女,风怜见到阿原自然一脸喜色,张开双臂就要扑上来,幸亏被一旁的雨烟萝死死拽住。 而换下了红装,一袭玄青色水袖长裙的红妆大盗也没什么温良恭俭的意思,一连甩过来好几个白眼,像是欠了她几百吊没还一样。 欠她的东西倒确实有点多,远远不止几百吊……可也用不着那种脸色吧…… 阿原心中腹诽着,默默走到沈思身边,二人在底下重重握了一下手。只听上边雨寒微师姐清了清嗓子,沈思顷刻间就变回了端庄规矩的少年。 风扬上前与雨寒微见了礼,便在另一侧下首端坐,也不说话。殿上一时静悄悄的,足足等了一刻钟,只听胡不归的声音从内堂传来:“师尊驾到。” 雨寒微和风扬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一众少年在雨烟萝的带领下,也是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阿原虽然好奇地想要看看师父的长相,却也没敢公然越矩。 只听一人缓步走来,在藤椅上安然坐定,一挥案上拂尘道:“无需多礼,各自落座吧。” 阿原刚想落座,却发现身前小伙伴们一个都没动,这才明白落座只是说给雨寒微他们听的。师父就在身前,却不能抬头看一眼,阿原心里痒得直难受,却又有感于拜师大典的庄重肃穆,越发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听师父朗声道:“你等今日入我落云宗玄元峰,从此便是玄门弟子,当承祖师洞玄真人之志,一生探访天地之秘,问求永生大道。” 师父顿了一顿,又道:“我一向不喜繁文缛节,对你们也无太多约束,只需记得大道漫长,莫沉湎于玩乐,莫失了本心就好。” 雨烟萝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