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茶香,月下品茗。微风拂叶间,甘露入我心…”
“主神见证!这种茶喝起来,确实清香回甘。虽然没有高原的花茶味浓,没有祭司的神烟安宁…却别有一番滋味,让人悠然如在云端”
夕阳渐渐落尽,明月从东山升起,照亮海边的船队。双方的武士们对峙了一日,此刻都已经放下心来,开始隔着一条河,各自生火做饭。
而就在河水之畔,一堆篝火沏着铜壶,壶中烧着虾夷的溪水。祖瓦罗与森野清相对而坐,一人端着个瓷杯。而僧兵斯波荣栋跪坐草间,仔细点好团茶,给两人斟满。那手法祖瓦罗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很是赏心悦目,似乎自有一套规矩在其中。
“森,你这个点茶的武士…似乎和其他武士不大一样,有点贵族的味道?…”
“祖,你的眼光果然很敏锐…荣栋是名门斯波家的后裔,祖父是治部大辅斯波义廉…而斯波氏在连续的幕府动乱中,每一次都走错了路…不过三十年的时间,斯波氏就从最为强大的三管领之首,衰弱成了各守护大名的傀儡…”
“佛祖慈悲!当年斯波氏强盛时,一向与我们近江商团,与我天台宗亲密。这才把这孩子,托付给我宗。实际,论起血脉源流,越前守护的位置,本该是斯波义廉这一支的…只可惜,如今朝仓家日渐崛起…这孩子要是放出山门,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森野清叹了口气。只有在远离和国的山靼酋长面前,他才能这样坦率的,讲出武家残斗争中的隐秘。
从之前龙造寺家的渡边真澄,到眼下斯波家的斯波荣栋,不知道有多少武家的继承人,投奔托庇在名门寺社之内。这种寺院与武家的紧密联系,正是和国政治的独有特征。这些武家出世则为僧,入世则继承氏族,谁也不知道未来的模样。而与斯波家的越前宣称比起来,龙造寺家的些许兄弟纷争,就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荣栋,不要怕!这位慷慨的黄金酋长,是我的贵人。或许,也是你的贵人啊!…”
森野清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颤抖的斯波荣栋。而祖瓦罗眼神闪动,听出了森野清的未尽之意,明显也有些思量。
以王国在西海大陆眼下的实力,自然不可能插手到和人内部的政治纷争中去。但以黄金的力量为辅助,不断壮大王国与胶人部族的实力,等到许久之后的未来。或许…
“祖!你是一位不凡的人物,不仅是血脉与黄金的传承,更在于你能笼络勇士,掌控武士的人心!…我相信你的财富与武力,也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勃勃的野心与未来…”
“只希望,你未来不要与蛎崎氏为敌!毕竟,我们总是能够,寻找到共同满意的方向,带来共同喜悦的利益!这就是佛法的不可思议…”
这一刻,森野清笑着开口,倒是莫名给了祖瓦罗一种萨满贤者的感觉。他沉默片刻,并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是看了点茶的僧兵一眼,淡笑着回应道。
“森,这铜壶不错,留给我吧!而这陶瓷的茶盏,实在太过脆弱…在冰雪寒冷的北地,它留存不下去啊!…你还是带走吧!…”
“嗯…好!”
森野清沉吟片刻,看了看浑然不觉的斯波荣栋,轻轻点了下头。得到了试探的结果,他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轻松。看来,这位山靼酋长,确实没有入侵和国的意思,更无意插手和国内部的权力斗争。
也罢,就让斯波氏的后人,继续留在宗门中吧!朝仓氏究竟未来如何,也未必是定数。哪怕朝仓氏兴盛起来,对于这寺社中的斯波后裔,也不好真的下狠手吧?…
“祖,尊敬的黄金酋长!月亮升了起来,我们的交易也已经完成。虽然,很想和您继续月下饮茶,品论古今…但蛎崎氏的武士,恐怕很难安心在这里过夜…所以,告辞了!”
森野清站起身,恭敬的九十度鞠躬行礼。接着,他取下腰间的折扇,赠给祖瓦罗,笑着道。
“唐人折柳送别…而这里没有柳树,我就取下这把来自京都的折扇,送给您,作为告别的礼物吧!等十月秋收之后,我还会再次带着船队,北前来,与您继续贸易!…”
“好!森,既然你送了我礼物,我也送你一件吧!这是主神祭司的黑曜石项链,戴在身,可以得神性加持,让你一路顺风顺水!…”
“喔!如此好看的琉璃光珠,真是让佛祖见了也都欢喜!这雕刻的手艺,真是不凡!…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森野清戴黑曜石项链,祖瓦罗系折扇。两人互相看了看,都露出爽朗的笑意。
这一次黄金贸易,祖瓦罗只是付出了“区区”两百斤黄金,就换回了两件绸衣、五十多头牛马、几十个工匠学徒、四百石大米、能武装两百武士的盔甲,还有武装一千部族兵的武器,够几千人吃几年的盐,以及两艘大船!…
当然,最让祖瓦罗欣喜若狂,满心欢喜的,还是王国得到了八位真正的大匠!这些大匠只要运回王国,就会带回来自西海大岛的顶尖技术,真正先进的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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