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视会带来另一个问题。”阎祚与阎佑依旧在同时说话, “那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究竟是真的, 还是假的?”
这问题很重要。
既然他们能在应该看到树冠的地方看到蓝天白云, 那么, 他们同样有可能看到别的东西。
“还有, 刚才那个大芒果, 是真的,还是假的?”
气味,同样可以是假的。
人的感知从来不会绝对准确。
总有可能自己欺骗了自己。
云砾很清楚,如果只是阎祚和阎佑两人闯入这里, 他俩都不会再说这么多话。
这两人只是说给他听, 好让他知道,自己现在遇到了怎样的危险。
“云老板,你不需要担心规则直接攻击力, 让你受到污染、身体出现和陶克厚一样的异变, 但如果这些规则只想蒙蔽你的感知, 让你看到虚假的东西, 那还是可以生效的。里世界还有一些特殊地点,专门利用欺骗感知的规则,构筑出一个个让人奢侈享乐的地方。那些地方滋生出来的骄奢淫逸情绪,会加强里世界的堕落力量。”
云砾很认真地听着。
酒色财气,这些, 都能影响人的性情。
当一个人长期沉迷在这种感官刺激中, 还逐渐追求更刺激的东西,人就容易废,从人身上产生的情绪, 也会逐渐滑向消极。
云砾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先联系小天赋。
他使用过天赋的特殊视野,知道特殊视野看到的东西,可能与他直接观察到的有极大区别。
只是一瞬间,云砾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树还是那些树,但在树的外围,萦绕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怪诞物品。
云砾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出现的细微变化瞒不过阎祚和阎佑。
阎佑看着他,阎祚看着前方。
这两人的动作发生了细微变化,但整体带给人的感觉却与之前没有两样。
云砾还是觉得,这会儿的他俩,已经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你们看到的树还是同样的树吗?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
这话问出,云砾就想到了更多事情。
看,其实也是很主观的事。
同样的世界,落到不同的生命眼中,就会有不同色彩。像人和猫、狗之类的动物相比,就会因为眼睛、鼻子等的构造不同,还有各自的高度不同,从而观察到的同一世界都产生了巨大差异。如果再考虑到蚂蚁之类的动物,那能被观察到的世界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
哪怕是同一种族的生命,不同的个体看到的东西也会有区别。
可这也算得上云砾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表达了。
“树?”阎祚与阎佑顿了顿,“没变化。除了抬头,看超过五米高的位置后,会看不到树的其他部分,只能看到蓝天下的空荡,其他都与之前的一样。”
“那就是我家天赋看到的东西变了。”云砾死死盯着前方。
那儿,有一棵树。
“鸡冠树”,这是小天赋给出的树名提示。
云砾以前只听说过鸡冠花,但没有听说过鸡冠树。
这棵树的总体高度不算很高,云砾凭着蓝天幻视出现之前的记忆猜测,这棵树最高应该只有六米多。
而且,这棵树看起来真的很像鸡头。
树干就是鸡脖子,再往上一些的树冠,就长成了鸡脑袋的模样。这树冠还在两侧的位置各自出现一个明显的凹陷,看着像鸡脑袋的两颗眼睛被人挖了下来,形成了两个空洞。
再往上一些,就是艳红的鸡冠。
但大部分的鸡冠都长在五米之上。
这时候的云砾已经无法再看到它们了。
云砾只能看到还在五米范围内的下部分鸡冠。
之前是正常的红色,现在却变成了不正常的暗红,还有往黑色发展的趋势。
云砾不大了解这树,但他懂鸡。
一只鲜活的鸡,其鸡冠肯定也呈现亮丽的鲜红色。还有公鸡,要鸡冠够大、够红、够亮,那才是好。母鸡的鸡冠要小很多,相对来说,颜色也没有那么亮,所以看起来会没有公鸡的鸡冠显眼。但如果母鸡的鸡冠明显变色,还往黑色转变,那么,这样的鸡同样是病鸡,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现在,这鸡冠树的鸡冠颜色变化,就让云砾想到了大公鸡的鸡冠变色。
借着天赋的特殊视野,云砾还看到了更多东西。
譬如,鸡冠树的树身周围,不知何时起,已经多了大量的、密密麻麻的、扭曲的黑色怪物。
这些怪物看起来很像蛆虫,但蛆虫大多是白色的,只有少数才会呈现其他颜色。
现在这些缠绕在树身周围的怪物,却完全只展现除了淤泥一般的黑色。
云砾只看着它们,就觉得有沉重的东西,一点又一点地裹上自己心脏。
这感觉,与有东西压到心脏上的滋味不同。
不是背负巨石的沉重,而是被心脏已被淤泥裹住,血管内的血液越来越粘稠、流动速度越来越慢,心脏的跳动愈发无力,愈发难以摆脱淤泥困扰的窒息痛苦。
云砾四肢末端都在逐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