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爸爸的话, 林聪一只手抓紧筷子,一只手扶着黄桃,大口大口咬果肉, 果肉到了嘴里,他一副思考的样子嚼果肉,又快速把它吞抿进肚子里,迫不及待又咬了一口。
“爸爸。”林聪举着光杆筷子, 示意爸爸他还要。
林北的手探进毛衣里摸他的小肚子, 小肚子总算不是干瘪陷进去的了, 现在刚刚好,再吃一口估计他就得难受。他抽回手, 接过林聪手里的筷子, 告诉他他不能再吃了,把罐头放到窗台上, 将筷子横放在罐头上,拿湿毛巾给他擦脸和手:“黄桃咋样?”
林聪环住爸爸的胳膊, 林北抱拳缓缓直起身子, 小家伙心领神会盘腿, 啪叽, 交叠的腿打滑,脚落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他快乐的踩了两下床, 冲着爸爸啊啊张嘴:“爸爸,我这样张嘴才能吃到黄桃。”
“果肉厚, 大口大口吃才得劲。”林北把毛巾放到塑料盆里。
“它脆脆的,我吃着不腻人。”林聪一脸期待看着爸爸。
“人吃不腻,说明爸爸不管做了多少黄桃罐头, 都不愁卖。”林北激动说了一声谢谢,把他横着举起来,在病房里跑。
他又飞了。
林聪正视前方,展开的胳膊随着爸爸拐弯上下倾斜。
余好好端着铝饭盒,筷子搭在饭盒上,嘴里的饭都忘了咀嚼,怔怔地看着父子俩,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小傻子容易骗,还是眼馋林北把假话说的他自己都相信的能力。
林北把孩子放床上,端着盆出门,到水房洗毛巾。
“你以为我不想保住这个孩子吗?我想。如果我知道他来了,我绝对不会死皮赖脸跑到三景制衣厂缠着吴道昌,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购买机器渠道讨好吴道昌,灌自己一瓶又一瓶白酒……我不是百货大楼市场部的主任了,跟我交好的供货商对我避之不及,前同事对我指指点点,朋友和我绝交。我是虚荣,我想办成服装厂,让昔日的供货商、前同事、朋友后悔,我就是这样的小人,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惩罚我,收回了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他来,他就走了,我混蛋。”
林北端着盆在走廊里走路,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从一间病房里传出来,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林北一时没有想起来声音是谁的,他没有停顿从病房门口走过去,“吴道昌”三个字让林北身体明显一顿,他回头,迟疑几秒,往后退,退到病房门口,病房的门上安了一块玻璃,可惜屋里的人拉上了门帘,林北什么也看不到,他左右扭头看走廊,走廊里没人,他靠在墙上,掏出一根烟放下鼻下嗅,营造出自己在等人的错觉。
女人内心非常痛苦辱骂自己,可能林北猜到她是谁,心里没有一点起伏,但是直面席年年的徐要要心痛的难以呼吸。
席年年说话总是软软的,声音能甜到他心坎里,笑容纯甜美好,他何曾看过席年年神情癫狂,声音痛苦,何曾听过她说过一个脏字。
他抓住心爱女人的肩膀,逼她冷静:“不是你的错,是黄邯迁父子的错,是徐芸的错,是吴道昌的错。”他逼着席年年看着自己,“年年,你记住是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想找大师给孩子祈福,希望孩子来世不要投胎到我这样人的肚子里,希望他投胎到黄邯迁这样的人家。”席年年说到最后崩溃大哭。
徐要要脸阴沉的可怕,他攥拳,骨头吱吱响:“你的服装厂一定办起来,纪念我们的孩子。”
榴城街道已经成了他的天下,给他一点时间,整个静贤区都是他的天下,总有一天整个淮市都是他的。
那时市|委|书|记对他点头哈腰,黄邯迁算个屁。
徐要要想陪伴席年年,可是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捧着席年年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转身眼里透着阴狠离开。
林北端着盆往前走,走了几步,转身看到徐要要急匆匆拐弯下楼的身影。
不可思议,他撞见席年年和徐要要的频率不可思议。
上辈子自己和他俩没有什么交集,倒是和关怀仁有些交集,但也不至于让他这辈子老是撞见两人。
林北都要怀疑上辈子他骑车到镇上派出所,后面还发生一些事情,让他和席年年、徐要要有了交集。
林北马上否认了,他的记忆是完整的,自己骑车过程中穿回了八二年。
林北把盆放水池里,打开水龙头掬水洗脸,他甩了甩头,把盆拉过来,水溢出了盆,一个大娘路过,提醒林北水满了,林北眼睛轻微震荡,关上水龙头,回头笑着跟大娘道谢,大娘注意到青年神情不大对劲,忍不住问了一嘴:“小伙子,你没事吧?”
“没事。”林北低头搓毛巾。
大娘不放心回头看了看,嘀咕一声踏出水房。
猛然意识到自从他、聪聪、两个哥哥在莲花镇遇到席年年,从此自己在席年年身边打转,林北的心莫名的慌了,说不清缘由。
他拧毛巾,倒了盆里的水,把毛巾放盆里,端着盆离开。
路过席年年的病房门口,林北加速离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却飘到林北耳中,明明门是关着的,还隔了一堵墙,林北还是能听清楚男人说的话:“谷秀华那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