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常朝,小朝会很快,今日奏的事也多不大,很快便散了朝,许莼去了军机处,今日来得早,内阁几位尚书和缄恪郡王、武英公都在,看到许莼来了倒也都叙了一回寒温。
他们也都听说了许莼在捉走私的事,颇为关心地问是否需要帮忙,许莼笑道已请了都察院的大人帮忙了,雷鸣诧异道:“不是都说李梅崖和你势不两立?”
许莼嘿嘿尴尬笑了下:“误会,误会罢了。”
武英公却问道:“昨儿的奏折都重新拟过批文了吗?”
许莼连忙将满满当当的折子拿出来给方子静,方子静拿出来翻了翻,看那几件军务的果然重新考虑过以后,批得更仔细周详了些,点头道:“不错,你要知道地方军备不易,不是人人都似你那津海卫那边如此富庶的。然后处处都是要兵要饷的,怎可能处处都给?别看这这折子上说起来都怎么窘迫,都是文过饰非,须得全盘考虑。”
许莼尴尬笑了下:“知道了,谢谢武英公指教。”
雷鸣道:“别提了现在谁不想都往东边水师走,都说带兵船富庶,边军确实苦,亏贺兰将军能在那里守得住。”
许莼喃喃道:“咱们再多想点法子。”九哥的百万雄兵呢,还得先从国富民强开始啊。户部那边的丁漕盐关等等,还得盘一盘……通盘考虑才好。
方子静却独独拈了那本告病请辞的折子出来看,看许莼批的是:“养兵千日,用在今朝,临阵退缩,谈何赤心报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雷鸣等人都看过来:“武英公因何发笑?”
方子静道:“苏仲元那告病请辞的帖子,许莼批得阴阳怪气的哈哈哈。”
雷鸣拿了那张纸过来看了眼也笑:“批得好,老子一看也恼火。他苏巡检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年年还倒卖肉桂花椒的时候,咋没说要回家奉养高堂?呵!”
许莼道:“原来雷大人也知道他装病?那怎么还同意他请辞?”
雷鸣道:“这事本也容易办,朝廷派重兵过去,那边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乖乖地听朝廷的谕令,该立哪个就立哪个。托你的福,咱们如今火炮□□多,自从各地火器营都起来后,你那混编营的战法也推广开来了,现在都知道官兵厉害,各地匪徒□□全都收敛了,真太平了不少。”
“因此他要跑就跑呗,他如今这么一跑,军功没他的份,今后朝廷也绝不会再起用他了,自己把前程作没了,我一直这个态度,不愿战不能战的武官,赶紧滚,少在那里占位置白吃俸禄。”
许莼欣然道:“雷大人痛快。”
雷鸣道:“关键是不知上意如何,桂州的事不好再拖下去了,看起来那土司撑不了多久了。”他看向武英公:“武英公怎么说?”
方子静慢悠悠将折子放回去:“看皇上意思罢。”
许莼却双目炯炯看着他:“我觉得武英公定然心中也有谋断的,不如教教下官。”
方子静看了他一眼,凉凉笑了下:“
历代朝廷都是尊重现任土司的意见,现任土司俸东星既然请封了,朝廷准了又何妨?”
“若是真有问题,那也是那瓦氏守不住……当然,如今咱们海路开了,闽浙粤哪一处调派重兵过去,也不难,因此只看陛下意思了。”
工部尚书杜正卿却道:“此事要谨慎,那俸氏家族繁盛,未必愿意奉女土司,他们打起来,那就乱了,苦了百姓。”
方子静笑而不语。
雷鸣道:“都说了咱们派兵过去,打个屁啊,他们那些土兵,打得过朝廷吗?”
户部尚书罗恒睿道:“难道能一直派重兵在那边?哪里终究都是要委派土司的。”
许莼却忽然道:“我之前有听说,各地土司多为夷霸,纵恣不法,世代据地为王,蓄养农奴,霸占土地、矿藏等资源,又把守着驿路关口收取商税,多有陋俗,百姓也苦不堪言,何不改设职官,与各州县一般统治。藩王都撤了,土司为何不能撤?”
一时几位军机大臣全都转头看他,有的人又看了武英公,毕竟武英公可正是那“撤了藩的藩王”,却见方子静面不改色,笑吟吟道:“部族太多,民风彪悍,你不知道那边山多,隔一条村一条河,土语便已不同,朝廷治理起来太麻烦了。派遣流官不易,现成土司治理比较轻松。且那些地方土地贫瘠,交通不便,打下来了也难治。”
许莼看着他又十分诚恳发问:“粤州也山多,为何不设土司?”
方子静轻轻咳嗽两声:“有土官知县的,只是比较少比较小。”
许莼蹙着眉深思起来,欧阳慎呵呵一笑:“年轻人真是有朝气有锐气,不过这样的话还是慎言,西南西北一代都是土司世袭,临海侯为重臣,又是陛下心腹,若是说出此话,外边以讹传讹,只以为朝廷果有改土归流之意,只怕兴起刀兵,那就不太好了。”
许莼只好道:“我失言了。”心里却不由想到,当初撤藩,不比现在难,九哥不是做成了?总能慢慢图谋,兴许也有不兴战火刀兵的法子呢……他一抬眼,却看到方子静也看着他仿佛深思着,看到他抬眼看他,竟也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说了句:“如今朝廷有火炮等重器在,反倒能威慑夷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