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楚云攸没回答他。 乔望轻轻地转身过去:“楚云攸?” 楚云攸的手耷拉下去,不知何时被抽去灵魂,如棉絮人偶,轻飘飘倒入他的怀中。 - 楚云攸死了。 关于楚云攸的遗体捐赠事宜基本由乔望亲手操办。 正如他的遗嘱所愿,他的部分器官被捐赠给有需要的病人,剩下的身体则被送往医学院做“大体老师”供医学研究,等几年后,到了被使用的临界点,将会有专门的人为他残存的遗体进行火化安葬。 乔望请求对方届时务必要通知自己。 直到这时,乔望空手回家,才后知后觉地想:楚云攸怎么死了呢?不是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吗? 至少给1个月时间吧……1个月,即30天,720个小时,43200分钟,2592000秒。 说“对不起”3个字只需要3秒,1个月时间的话,足够他对楚云攸说“对不起”共计864000次。 可楚云攸的人生戛然而止了。 他总觉得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到最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楚云攸再一次匆匆地出现,又匆匆地消失。 在他的生命中,关于楚云攸的剧情就此画上句点。 乔望想:他的人生应该重新回到本来的轨道。 但是,不正常的事情从这时候起开始出现了。 他变得很奇怪。 首先是没有缘由地头晕呕吐,就像是有人在摇晃他的灵魂。 不过没关系,要是吐了,他就重新吃一份饭。 当他独自在家里的时候,他会无法控制地大喊大叫,叫得歇斯底里。 有时,他还会把自己的头砸向玻璃和墙壁,磕得头破血流。 他把楚云攸用过的碗筷单独留起来,每天吃饭时,像是强迫症一样,一定要再多做一份,放在楚云攸以前经常坐的位置上。 有一天,他做了楚云攸喜欢吃的红酒炖牛肉,他吃到一半,鬼使神差地拿起餐刀狠狠地割在自己的手上,直到看到流了一桌子的血也没觉得疼。 清醒过来以后他自己去到医院进行治疗,医生说很严重,他的手筋差点断了。 他必须躺在楚云攸睡过的那张床上,否则无法入眠。 同时,他的脑海里徘徊起一个声音,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责怪咒骂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楚云攸生病。 然而,在旁人看来,没有人发现乔望的任何异样。 每到白天,他又会重新变得衣冠楚楚,依然是那个克己勤奋的工作者,看不出半点破绽。 乔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依然在按原来的计划表生活,除了晚上睡不着和偶尔不可控的自虐行为,并没有别的变化。 直到某天他晕倒过去被送往医院,乔望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确实变糟糕了。 他躺在病床上无事可做,只能回想关于楚云攸的事情。 其实在他们分开的十几年间,乔望就一直在偷偷关注楚云攸。 他知道楚云攸交往的每个男友都是谁,做什么工作,何时相遇,何时交往,何时分手。 他还主导过两次同学会,邀请了所有人,包括楚云攸,可是楚云攸从没有出现。 楚云攸逢年过节都会给他的母亲祝福送礼,甚至还去拜访过两次,但是无法约到楚云攸,而楚云攸主动出现时,他又不在。 乔望把楚云攸经历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列出来,绞尽脑汁地思考,楚云攸是在哪个时候开始生病的呢? 他想:应该是最后那份工作吧。 不如借这次生病休假去看看。 乔望花了三天赶到目的地。 楚云攸的最后一份工作是乡村教师,做了三年,为了这份工作还与上一任男友毅然决然地分手。 那是处于深山中的一所山区小学,又穷又破,装着一屋子脏脸蛋的小孩子,用惊惶好奇的眼神打量他。 但在听说乔望是楚老师的好朋友后,孩子们马上接受了他,围着他问:“楚老师呢?楚老师什么时候回来?他的病治好了吗?我好想念他啊!” 村子里的人也都认识楚云攸,因为楚云攸平日里就好个多管闲事,爱四处跟人搭话,给人帮忙,周一到周五给孩子们上课,周末则会帮村民卖卖农产品,或者给一些留守老人做饭干活,是本地的扶贫干部口中的编外人员。 这些都是乔望以前并不知道的。 他如饥似渴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