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他湖涂啊!”
“盖中国为小农制,土地为小地主所经营者,无大规模之组织,洋人久欲逞其侵略野心,苦无投资之地,于是改弦更张,大批肥田粉至焉,如果洋人是主谋,那致远就是从犯,是帮凶,更是带路人!”
“帝国主义者外和而内险的变相侵略政策,却有比日本硬干手段还厉害的!这种政策是什么?就是化学肥料推广政策!”
四九城内,某处四合院内,以辜鸿明为首的保守派“老人”,正团团围坐在火炉旁。
刘师培搓搓手,严肃道:“在我看来,程致远就是打着振兴农业的旗号,把洋资都引了过来,从老百姓指甲缝里扣点苦汗钱,到时候无非是壮了洋人,肥了洋行,苦了咱们自己人。”
黄侃双指向上指着天,痛惜道:“我以为致远之所以走上歪路,就是因为跟那些所谓的新文化乳臭未干的小儿,走得太近了,沾染了污秽之物,可惜,可叹,可悲!”
严复认真道:“眼下我们这些人一定要积极发声,不让洋人伸足于东海以西,以保全我国农业要素之完整。”
刘师培点点头:“严老说得对,不过要想保全我国农业要素之完整,还得呼吁大家禁止出口豆饼等有机肥,不要使用化学肥料,不做卖国贼!”
黄侃附和道:“说得好,回去我就起草文章,联合我们北京的国货维持会,上书国民政府要求给予私自出售和购买者严惩!”
“好。”
“我赞同。”
“支持。”
正当大家都议论纷纷之时,一旁斜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辜鸿明突然睁开眼,毫不客气道:
“湖涂,愚昧,无知!”
黄侃血气方刚:“辜老何出此言,总不能大家都在商讨国家大事时,不发表意见也就算了,总不能还恶语相向吧,陈仲甫没把我们击败,我们自己倒从内部开始瓦解了。”
“哼!”辜鸿明冷哼一声,把盖在身上的毛毯递给仆人,随即接过烟枪微微呷了一口,起身环顾众人后,摆着手慢悠悠道:
“孙武曾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而你们争论来争论去,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程致远是在推广化学肥料,这点毫无疑问,他自己也亲自在他的《科学杂志上刊登署名文章。
可他从没说,这化学肥料从外国进购吧?
啊?诸位,辜某说得没错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黄侃气势明显一弱,但又不好直接服输:“化学肥料可不是将什么猪屎、牛便、鸡粪堆在一起,等着发酵完事,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辜鸿明背手走到黄侃面前,摇晃着上半身,双眼直盯着他:“你也知道这东西不像吃饭穿衣那么简单,可你也要明白,能被蔡公相中的大才之人,身上定有他的魅力之处。”
黄侃本来就理亏,加上辜鸿明身份相压,哪还敢继续执拗下去,把头别出去低声说道:“化学肥料关乎乡村复兴与民族振兴,你我仍需谨慎。”
辜鸿明仰天大笑:“这点我岂能不知?农村衰落,社会经济必然濒于破产。”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辜鸿明朝着仆人摆摆手,仆人心领神会,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呈上来。
辜鸿明拿起来文件,一字一句道:“这东西是蔡公昨晚交给我的,说是让我们这些人也帮着致远出出力,当时还有心相拒,心想这算学一道,我牙牙之语都不会,如何能帮得了这位后期之秀?
可接过资料后发现,原来竟然是农学,这等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容不得我不上心,彻夜拜读之后大为震撼,尤其是中间说了欲救我国今日之贫困,以免于危亡,惟有复兴我固有之农业,努力生产一途。”
刘师培困惑道:“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要不然也不会聚集在一起。”
“我的话还没说完,后面还有别的内容。”辜鸿明将手中的文章扬了扬,说道:“上面说了农业产量的提高,其根本办法,厥有二端,一为改良品种,二为提倡施用各种肥料,二者之中又以肥料问题为当务之急。
至于其中的缘由嘛,里面说的很详细了,我直接念出来未免有些啰里啰嗦,你们还是自己看得好。”
黄侃急不可耐地接过文件,准备快速浏览起来,可一看到作者名字,又有些愣神:“程诺!程致远?”
“除了他,还能有谁能让蔡公如此上心?就是胡适之那个小儿,也不过如此。”辜鸿明苦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天然肥料供给不足,农人施用化学肥料不得法,反而引起各种病害,致远这才站了出来。”
刘师培叹了口气:“唉,别人我是不服的,但致远我是不得不服,年轻人有了成就不仅没有骄傲,反而继续闷声做事,上次能把碱做出来,这次化学肥料我也很看好他。
不过话说回来,中华纯碱蒸出来的馒头那可真是真白啊,刚出锅的我一顿啥小菜都不就,就能吃仨……”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不知道咱们国内还有多少老百姓吃不上饭!”黄侃扭过头来,有些恨铁不成钢。
“哎,你骂我作甚,莫名其妙!”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