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李殿忠杀死张校明,是为了保住油印厂,那就是为了保住情报来源。那李殿忠死了还保护油印厂有什么用,这不是本末倒置。除非……”
“油印厂的情报另有来源?”戚昌业跟上了柳景辉的节奏,一语叫破,并不由自主的皱起眉来,好半天,道:“交通员是暴露在外的,通常来说,是跟着核心情报来源的。”
做交通员的,其实是冒着更大的风险的,而之所以有交通员这个角色的存在,一定是为了降低核心情报源的风险的,否则,多一名交通员只是多了核心情报源的风险,那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事实上,整个间谍小组,都是为了降低核心情报源的风险的。让核心情报源做最少的谍报工作,而将转移情报,传递消息的风险转嫁给交通员和谍报员,是间谍小组存在的意义。
而从这个角度来解析,李殿忠高坠而亡,本身就是斩断了风险,完美体现了间谍小组的行事逻辑。
对方只要更换一名交通员,稍加训练,就可以让小组继续工作。
“情报源在油印厂的话……”戚昌业皱眉:“二十年了。当年的情报源如果年纪比较大的话,说不定都退休了。这些人里面,出国的也有不少人了……”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有解决。”江远突然打断了戚昌业思维。
戚昌业自然的看过来。
江远道:“李殿忠是去找东西的。从现场的勘察来看,不像是伪装,确实是认认真真的在找东西。而且,这个也符合他们的行为模式。”
“这不是谋人和谋物的讨论了……”
“既谋物,又谋人。”江远接手这个案子这么长时间,也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的,此时颇为肯定的道:“我认为,凶手本身就是有杀死张校明的计划的。所以,谋物是真的,杀人也是真的,因此,虽然张校明回来的突然,但凶手的手段却异常的果断!”
“有道理。”柳景辉不懂现场勘察,但见江远如此有信心,等于是立即更新了信息,将这个前提条件加入到自己的推理中,立即赞同道:“先杀人,东西就有可能落入警察手里,所以要先找东西,再处理掉张校明。”
戚昌业顺着他们的思路,道:“所以,凶手碰上了突然回家的张校明,既是临时决定杀人。但又是有预谋的。”
“对,这样也更能解释两人的对峙状态。”江远摆了一个姿势,道:“张校明显然以为是普通的入室盗窃,所以想用恐吓或驱逐的方式,将人给赶出去,他可能还会威胁对方放下东西之类的,否则就高声喊人……”
江远:“如果张校明认识凶手,他的站位应该会有所变化,也会更有防备。我记得,张校明也是接受过军事训练的。”
90年代的厂矿工人,都是接受过长时间的准军事化训练的,比如年轻人被编入民兵连,民兵营的,厂矿自己的保卫和联防任务,运动会开成军事五项运动会,并提前训练的也不奇怪。
江远一边说,自己也是思考着,道:“说明李殿忠虽然是厂里的编外职工,但张校明不认识他。但李殿忠果断杀死了张校明,我之前说过,他捅的位置以胸口为主,张校明的身高不低,比李殿忠要高半个头,这不是着急或者意外而捅的位置。”
江远说到这里,再瞅瞅戚昌业,将话题拉了回来,道:“那么,李殿忠找的是什么东西?这件东西,很可能比李殿忠的身份还重要。”
戚昌业眼前一亮:“为什么?”
江远道:“因为李殿忠是冒着巨大风险杀人的。从血迹分析来看,张校明被捅死的时候,身上喷溅出来的血,应该是喷到了凶手身上的,另外,凶手持刀的胳膊,应该是右手,应该也是被喷到了血,继而有血滴下来的,说明血量不少的。”
江远整理着思维,道:“李殿忠即使可以使用飞爪,可以擦洗血迹,可以多穿衣物遮掩血迹,但能擦干净吗?味道总是有的。本质上,他这样做,就一定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是不太可能非常安全的离开现场的。”
江远一顿,再:“我的意思是,李殿忠有可能安全的离开现场,但就这么离开,风险还是太大了。”
柳景辉瞬间理解了江远的逻辑:“如果血迹分析是这样的结论的话,李殿忠一定是在当时,做了一个决定,必须杀死张校明了。”
江远点头:“对。”
柳景辉缓缓点头:“不管李殿忠当时手里有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当时不杀张校明,哪怕拿出刀来威胁张校明,也无法消弭风险。其实,当时房里的贼有两个人,直接让张校明闪开走人也是可以的,张校明身娇肉贵,不见得会为了两个小贼冒太大的风险。”
江远赞同道:“也可以给张校明一刀,但不杀死他。李殿忠是练过的,手里还有刀,应该也是有把握的,至少不用捅胸口这么极端。到时候,李殿忠直接远走高飞就行了。他手里应该是有赚到不少钱的。总比背个命案逃犯要安全的多。”
“要是顺着这个思路的话,李殿忠杀人,就只能是为了保护更有价值的目标。那也就只能是他身后的情报源了。”柳景辉看向戚昌业:“这意味着,张校明手里有什么东西,他可能还不知道,是能威胁到情报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