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下跪的陆辕,陆风和唐语荷对视一眼,都觉得陆辕有些神志不清。
而陆辕这样叫自己,若是让旁人听见,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陆风忙将门关上。
“陆辕,你还闹?!”唐语荷怒瞪着:“说,为何绝食?!”
陆辕仰起笑呵呵的面孔:“我哪里是闹啊?我现在明明不是孙子,也得装孙子啊。”
这阴阳怪气的话,明显是说给陆风,和唐语荷听的。
陆辕叹了一声,继续道:“若说绝食,那不至于。我只是不敢随便吃这里的东西啊。你唐语荷,都说过要杀我,我怕食物里有毒不是?我得等景生回来,景生不至于杀我!”
唐语荷讽笑:“陆辕,你可真是可笑。我杀你,何须下毒?”
陆辕冷道:“那可不一定,最毒妇人心……”
瞧见唐语荷要和陆辕吵起来了,陆风有些无奈,忙打个圆场,上前扶起陆辕:“爹,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唐语荷瞪了眼陆辕,就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陆风则是将陆辕朝里面扶去,只见桌案上,食物没动,看来陆辕晚膳都还没用。
将陆辕扶坐在椅子上,陆风就顺势端起粥碗,用汤匙舀了一下,送入口中,尝了尝,还是有些热的。
望向陆辕,陆风笑道:“嘿嘿,这我尝过,你应该放心没毒了吧?您不用担心有毒,咱们第一掌事府的膳食,跟皇宫中的审核程度一样严格,不会出半点差错,否则会牵连很多人!”
陆风望着双目无神的陆辕道:“来,张嘴,我喂你。”
陆辕一摆手,叹道:“都说,这上了年纪,就容易念旧,这话是一点都不假啊。自从我进这第一掌事府,我总是想起当年我当皇帝的事情。
记得,朕当皇帝的第三年开春,北方突厥老可汗,纵容那些鞑子,侵略咱们夏国境边,对咱们夏国北方烧杀掳掠,光一个边境小镇,就死了一千多人。
当朕听到这个消息,朕非常生气,后来点兵点将,带着三十万人马,御驾亲征!
虽然正值开春时节,可北方依旧寒冷,草原上那雪厚的,都没过了脚腕,但好在,将士们都坚持推着粮草辎重,艰难前行。
朕不是一个只知享乐的皇帝,朕坐在辇驾中,都不安心,于是下车,和他们一起推车。
可后来,朕听到一些传言。
他们有的私下议论,说朕是,做给他们看的,哈哈哈…可笑,但朕不想追究,因为这点事追究,不值当的。
后来到了草原腹地,咱们英勇善战的夏军,和突厥老可汗的兵,打得有来有往,咱们夏军虽然谈不上大胜吧,但至少没落下风。
连续三个月,雪化了,草也绿了,诸多将士,产生厌战情绪,朕就在营帐中跟他们说,往后每一战,朕跟你们一起打,朕亲自拿起刀,和你们拼杀。
朕不为别的,为的是后代子孙,能安稳一些,朕战死了,你们不要哭,不要怕,不要管朕的尸体,一往直前往前冲就是。
朕就算是死了,朕还有儿子,他们会继承朕的皇位。
听到朕这些话,将士们都哭了,连朕都眼眶热热的。朕还告诉他们,朕当这个皇帝,一开始,是为了享乐不假,可当上皇帝后,很多想法都改变了。
现在,朕并非是为了享乐,朕为的是天下太平,为的是治理好天下,朕要行动告诉你们,朕不会只做表面功夫!
后来几日,咱们夏军谋划一场,这场战斗,突厥鞑子死伤无数,连一些突厥将军,都被活捉,算是出征已来的大胜。
可是朕,也因此负伤,被突厥将军一刀,砍在了胸膛!!”
唰!
说到此处,陆辕褪掉肩膀上的衣裳,呈现在陆风眼前的,是他胸膛上长长的疤痕……
“陆景生,你扪心自问,我配不配当太上皇?”陆辕仰起通红的双目问道。
陆风:“……”
得,您绕那么大弯子,还是想当太上皇呗?
陆风将粥碗放下,看了看唐语荷,唐语荷静立不语,然后回过头来,望着满眼通红的陆辕:“爹,没人说您不配。您对咱们夏国的贡献,史书上都会记着的。可是,您得讲道理啊,多年前,天下人都知道您驾崩了,结果,您让我给天下来了个大变活人?咱…这是闹呐?”
说完,陆风端起粥碗:“来,咱们用膳!嘿嘿,热乎着呢,来张口——”
陆辕面无表情,脖子朝椅背一仰,偏过头去,拒绝用膳。
陆风:“……”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话是一点都不错啊。
陆风只能苦笑,放下粥碗:“好好好。爹,我想问问,您为何要当太上皇?这事,您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朕,不甘心!!”
陆辕平静说道:“朕为夏国努力大半辈子,就落得如此地步?喜欢的人,对朕冷眼相视。连第一掌事府的丫鬟,都嫌弃朕?陆景生,你能明白这种心理落差嘛?”
突然,唐语荷生气瞪来:“陆辕,说话得讲理吧。这事谁逼你的?当初是谁逼你去当和尚的?你若不当和尚,现在不还是皇帝嘛?”
“娘,您少说两句!!”陆风跟唐语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