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字,员外说是谁家的呢?” “钦差大人话不能这么讲,整个江南右道,多少门户姓柴,您这不是冤枉好人么……”柴顺狡辩。 裴行祐笑而不语,将视线悠悠投到赵元吉身上:“赵大人,你怎么看。” 朔风刮起竹帘,垂珠敲打发出脆响,一下,又一下。 冷汗从赵元吉额角渗出,他弓腰匍匐,就在这时,后方的段重朝他投来一计眼神。 赵元吉立刻会意。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柴家自己乱的阵脚,怪不得旁人,危难当头,他只好保全自身,快刀斩乱麻。 否则将贻害无穷。 于是他起身上前一步,畏惧望了眼柴顺,言语期艾:“有些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行祐来了兴趣:“哦?大人请讲。” 在场人都不知赵元吉葫芦里卖什么药,纷纷瞪直了眼。 “柴家一族盘踞锦阳多年,骄奢殃民胡作非为,而如今竟势大到敢在驿站驻刺客,刺杀朝廷钦差,其背后动机不可不防啊!” 柴顺脸色倏变:“赵元吉你什么意思?” 赵元吉不理柴顺,敛眼接着说:“裴大人,您来锦阳,为的是审理当年旧案,柴家为何要在此等关口刺杀大人?定是做贼心虚,还望大人明察。” “不是人的玩意儿!赵元吉,当年你一个寒门出来的破书生,是谁一步步将你捧到如今的?是我伯父!是柴家!如今玩的好一手两面三刀,我要杀了你!” 柴二猛地蹦起,拎起茶壶便往赵元吉头上扔,但很快被下人挡住架走。 茶壶裂开,沸水冒出袅雾,又缓缓消散。 赵元吉缄默不语,静静地。 他在等裴行祐开口。 开口下令处置彻查柴家。 谁知钦差大人看完这一出好戏,只是轻笑一声,悠悠将地上抖如筛糠的柴顺扶起,不解长叹道:“这又是何必,”言罢他朝赵元吉道:“赵大人,你适才说的什么刺杀,什么驿站,这又和这几枚箭镞有什么关系?本官不是很明白。” 赵元吉懵了,连连后退几步:“这箭镞不是你从驿站捡到的?” “本官有说过?本官只说了这箭镞是柴家的,又没说,和驿站的杀手有什么关系。” 望着裴行祐一副装傻充愣的表情,赵元吉彻底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诈我。” 赵元吉鹰钩鼻下,浑浊的两眼如灰霾,赫炬盯着对方。 裴行祐没有说话。 半晌,赵郡守吃吃笑了。 这个裴行祐,竟是个对手。 三言两句,就调拨了锦阳内部的关系,他和柴顺的关系。 也是,自古钦差办事,哪有不住驿站的,裴行祐既然特意避开走山路,又能越过沿路他布下的重重眼线直接到飞栖楼,定是伪装了一番入城的。 很明显,裴行祐对郡守府衙,对他,有所提防。 莫非……是知道了些什么? 赵元吉抬起眼。 若真是知道了他的底牌,那这人……就不得不除了。 * 江面氤氲,浮浮冉冉的巨大水气间,货船缓缓消失在天际。 宝萍目送货船远去后,收回视线,撩起马车上帏帘:“殿下,春娘的船走了。” 车里小憩的公主点头,眼都未睁:“走吧。” 为防打草惊蛇,从徐蹊成眼下悄无声息运走池梧,公主府的人马她是不能用了,只能借春娘的货船假装向南洋进货,再顺道将池梧送到锦阳。 车轮开始咕噜驶动,行至一半时,车牖外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萧锁月耳朵里,她猛地睁开眼:“等等,停下。” 萧锁月挑起帏帘,见码头旁几艘舣舟,十几个毫不起眼的武夫跳入船舱中,而队末的武夫黑色劲装,单眼罩布,正握着长鞭道:“速度快些别磨蹭,大人吩咐了,明日天黑之前必须赶到锦阳!” 说着,黑衣人亦纵身亦跳进船里。 萧锁月定定望着小船离开的方向,宝萍不解问:“公主,何事?” “刚刚那个独眼人,你看像不像徐蹊成身旁那个叫玄翊的暗卫?” “他们竟然也要去锦阳,为着什么?” 宝萍吸口气:“该不会是知道了池梧的行踪?” “不可能,春娘绝不会有二心。”萧锁月果断。 “怕就怕在,他们去锦阳,还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