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半搭未搭,披发如墨,五官艳丽深邃的男人赤着脚缓缓走出来。 他目光似有若无扫过裴行祐半晌后,嘟囔:“哪里来的野男人。”言罢他视线回到公主身上,半嗔扑向公主:“殿下都好久未曾来看之墨了……之墨思念成疾,都染上风寒,大病一场,殿下……” 说着,他又咳嗽几声。 萧锁月身子下意识躲开他,声音染愠:“在谈事情,谁许你进来了?” 之墨支支吾吾,恨恨瞥一眼裴行祐,又很快收回视线。 “宝萍,将之墨公子请出去。”萧锁月揉揉眉心。 又是她没说完话,那厢默然许久的裴行祐忽向她拱手作揖,声音淡淡:“殿下若有事,青澹先告退。” 言罢白衣男子头都不回,消失在萧锁月视野里。 萧锁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呆住半瞬,后气急败坏坐回靠椅上。 “哼,当个官就了不起啊,正眼都不瞧人一下,挥袖便走,礼数全无……”之墨鼻腔出气抱怨后,斟盏茶凑向萧锁月:“殿下莫要生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当,来,喝口茶消消气。” 默立后头的宝萍扑哧轻笑。 “你笑甚?”之墨不解。 萧锁月眼皮突突直跳。 她缓接过茶托,后又重重搁在八仙桌上。 “磅——” 之墨吓得一抖。 “……” 公主无奈扫一眼之墨,汗颜抚额。 她现在更气了,怎么办。 * 公主府外。 李小蛮靠着门廊,见到走出来的白衣男子,赶忙吐掉嘴里草茎热切迎上去。 他拍拍袖口,朝裴行祐正经一拜后喜气洋洋:“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裴行祐被他突然的举动愣得后退几步:“何事?” 李小蛮眼珠在公主府与裴行祐间转了转,少顷,别有深意地笑道:“公主难道未曾告诉大人?” “小蛮在长安待的时间不久,可王孙达官见得不少,像大人这般低调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裴行祐皱眉,还是不明白。 李小蛮接着声情并茂道:“初相识大人,我就觉得您贵气十足,玉树临风,不是寻常人,未曾想,您竟与长公主相交匪浅,可平日从未听您炫耀过。” 裴行祐疏冷眉峰不动:“我与公主没有关系。”他顿了顿,又道:“小蛮,不要乱说,有损殿下清誉。” 李小蛮道:“大人,您就别遮掩了,若您真与长公主没关系,那她又为何要向圣上提议,将锦阳钦差主使的身份给您?这可是多少三品大员都羡慕不来的差事!” 钦差大使?锦阳? 裴行祐还未来得及思忖番,那厢钟鼓楼上的鼓声便连连敲响。 李小蛮一拍大脑:“糟糕,未时了!” 他匆匆为裴行祐牵马:“届时曹公公要来刑部宣旨,接圣旨的功夫可耽误不得。” 下马入大内,两人匆促走着。朱红宫廊,栉比长柱飞快消失在后头,一个拐角,到了刑部。 裴行祐前脚刚迈进门槛,后头探究的目光就纷纷四面八方投射来。 他环视一圈,刑部同僚皆垂下头。 红袍广袖的窦仪从一旁走出,见到裴行祐,朝他颔首道:“你同我来。” 刑部正堂,站着一位消瘦佝偻,白发苍苍的红袍宦官,手持黄帛站伫。 窦仪与裴行祐朝人恭敬一拜,曹怀亦回礼,礼罢,老人慈眉善目朝裴行祐道:“这位想必就是裴大人了吧。” 察觉对方视线打量,裴行祐又拱手低身:“正是。” 曹怀点点头,开始宣读圣旨。 “朕膺昊天之眷命,特命刑部比部司郎官裴行祐为钦差,重查江南右道水患之灾,钦此——” 刑部众人皆跪下谢恩。 曹怀掸甩下白毛拂子,搀扶起领头的接过圣旨的裴行祐:“都请起来吧。” 窦仪主动道:“中贵人何不留在刑部,喝盏茶再走?” 曹怀笑着拒绝:“杂家谢过大人,陛下还等着杂家,就不久留了。”言罢朝四周人和善点头后悠悠带着后头屁颠屁颠的小宦官曹小渠离开。 裴行祐拿着圣旨,回到木案前。 先前耍滑头,办事不积极的那十四个杂吏此刻乖巧站成一列,木木着朝裴行祐躬身道歉。 “哟,先前也不知是谁,拉着我说不要跟着新上任的大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