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传说,都说明了毕摩产生的年代久远,据彝族传说,最早出现的毕摩家族是“施子史德”家,后来又有“两林”、“射舌”等家族相继成为毕摩。
传说中着名的毕摩有阿都尔普、毕阿诗拉则两人,他们因法力高深而声名远扬。相传毕摩原由彝族最高统治等级的兹莫担任,后由诺合等级担任,然后又传给被统治阶级的曲诺等级担任。
但是到新中国成立前,兹莫等级中的毕摩已经非常罕见,甚至诺合等级,也只有几个辜老家族能够达到。
大量的毕摩都由曲诺担任,着名的曲诺毕摩家族有“吉克”、“沙马”、“曲比”、“阿育”等,这些家族都是传承久远的世袭毕摩家族。
毕摩在彝族社会中地位非常高,且相当神圣。古代彝族社会的上流社会阶层分别为“兹莫毕格卓”,其中“兹”是土司、“莫”是法官、“毕”就是毕摩。
剩下的“格”是工匠、“卓”是百姓,不过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贵族血统家支的百姓。
五个等级中,毕摩的地位处于第三位。其实就是继承彝族文化和传播统一彝族文字的大知识分子。
彝族彦语中有一句话,叫做“兹来毕不起,毕起兹不吉”,意思是土司到来,毕摩无需起身对他礼敬,而如果毕摩被迫起身对土司行礼,对土司而言,并不是什么吉利的征兆。
这充分说明在彝族社会中毕摩的地位的高大上,任何人不能侵犯毕摩的财物和人身。他们在彝族社会的宗教信仰、历史、教育、科技、人生、法律、婚姻、礼仪、艺术、医学、探索、丧葬、艺术、预测未来等等方面,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甚至随着社会的演进,不少原来属于奴隶主家支的黑彝暴发户崛起以后,也得聘请毕摩来当做家支的教师,这就有了汉高祖依靠孙叔通制定礼仪,“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那种调调了。
周至知道土良志的老爹就是如今硕果仅存的诺合毕摩,属于吉克家,土良志这个名字是他参军时候用的汉名,之后一直沿用。
儿子在老爷子眼里,简直就是孽畜,破坏传统,倒反天罡;
老爷子在儿子眼里,那就是封建余孽,牛鬼蛇神,老顽固。
两个人在联和乡,甚至是美姑县,都属于相当有名望的人,结果自家人却搞不到一处去。
“我觉得,我们更需要的是新的农业技术,种植的,养殖的,农机的,电力的,”土良志说道:“还有九年义务教育的老师,如果说毕摩代表的是知识的话,这些就是我们彝人最需要的当代毕摩,而不是……”
说完朝门里头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有些心虚老爷子突然冒出来。
周至也懒得和土良志掰扯这里头的道道,反正自己人都来了,后面有的是时间,只笑道:“娃子们回来了,我们一起给他们发糖吧,说好的洗完脸还要加一颗,那给拉诺和阿果也要补上。”
说完给两人一人补上了一颗糖。
“你会是一个好老师。”土良志就感慨,却又只能摇头:“要是县教育局派下来的就太好了……”
给娃子们发过了糖,土良志让大家散了,阿果还邀请周至去她家住,也给土良志给拦了,说是今后再说,今天先安顿在粮站。
粮站是当地人对这个地方的称呼,这里其实是一个带着泥墙,院子,建筑和木门的不小的建筑。
早年间这里是土司的宅子,后来土司当然没了,被政府开辟成了粮站。
再后来这里成了粮站,仓库,乡公所,乡小,工作队临时招待所,甚至乡干部宿舍和家属院的结合体。
总之很符合“上头千条线,下面一根针”的基层特色。
进了大木门,两边各有一间厢房,厢房还是两层的,看得出来顶层早年间还有搭棚子的础柱,土司时期这里是两栋看护大门的碉楼,楼上都有轮流当班的持枪守卫,非常的森严。
大门进来就是一个类似小操场的大院,靠门这面两边以前是棚子,牛马晚上就系在这里,白天放出去吃草。
和汉人喜欢将牛马安置在宅子后面不同,少数民族喜欢摆在前面,这也是宣示家族实力的重要手段。
现在当然没了,靠墙这一排都给改造成了乡公所的办公室和乡小的教室。
两侧厢房,一边是厨房,食堂,仓房,活动室,学习室,一侧是家属院,干部宿舍,值班室。
正对大门最气派的是两层的土墙楼房,上下规整对齐各有五间房间,也是仓库,还有广播室,大会议室,档案室。
许多房间空着,那是给政府,粮站,电力,通信等临时下来的工作队住的地方,现在却都空着,只有床架没有被褥。
一进大门,土良才随手就将大门前昏黄的电灯给关了,当年周至还很好奇这是为啥,后来明白了,穷,能省则省。
“阿比,来客人了!”土良志进门后就喊了一声,声音洪亮得整个院子都有回音。
一个身穿彝族传统服装的女子从右侧小院儿门那儿探出头来:“唉!欢迎!”
说是欢迎,脸上却有些愁容。
“不是还有两个鸡蛋?给炒了,这是省城来的大学生,答应了帮我们代一阵子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