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一早就烧好的,江语棠虽然不会烧火,掌握不好焰火的大小,却也自然有宫女在旁边扇风,确保火焰不灭,也不会伤着她。
她能做的,就只是将那些手稿一页一页的撕下来,然后投放到火势之中。
炉子里头的火焰霎时间冲天而起,舔舐过不堪一击的纸张,带起一阵烟气的同时,泛黄的纸张便成为了枯黑的颜色。
一页,两页,三页……
足足五百多页纸,甚至还有不少是长卷,凝结着一个女子的心血,全都在此刻付诸东流。
江语棠竟觉得微微有些眼热,也不知是被这热气熏的,还是心中单纯有些感悟。
然而不论如何,她无法发出任何感慨。
手稿很快就烧完了,那王公公亲自上来灭的火,甚至还拿旁边的木棍翻了翻,确定里头连一片残页都找不出来,才算是满意下来。
“今日江姑娘的诚意,陛下已经看见了,请姑娘在宫外稍作等候,王爷很快就会出来。”
听这话,是早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并且一等江语棠这边做出选择,那边就会放人。
那么如果她没有做出这个选择呢?
如果她选择不烧,会不会秦恪
就会遇到危险?
毕竟他再怎么自信,再怎么运筹帷幄,也不可能半点危险也不曾有。
然而江语棠却不愿想那么多,因为多余的想法,也只会像是自己在找借口。
王公公很快就走了,估计是皇帝那边还等着他去复命。
江语棠坐在那一堆灰烬旁边,久久也不曾回神。
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和秦恪交代,毕竟如果换位思考,她绝对会很珍视这些手稿。
许是看见她这般落魄的模样,贵妃也有点看不下去,见着人走了,才摆了摆手。
“别挂着这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王公公不是个多嘴的人,皇帝必然也不会那么快告知秦恪,你烧了这些手稿的事情。大不了本宫去替你求求情,帮你瞒着此事,反正手稿也是礼儿抄没的,具体的处理方式,倒也能编上一编。”
这不就是欺骗吗?
江语棠心中不由划过了这个念头,如果在往常,她必然会不屑于这样的选择,因为他从来都自诩光明磊落,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也不排斥去承担后果。
可此时的她却有些退缩。
如果贵妃这儿真的能瞒下来,如果能把错处真的推到别的人
身上,只要动手的不是她。
会不会,秦恪不会那么生气。
这个问题在脑海之中交织,让江语棠一时之间挣扎不已。
可皇宫她到底还是不能久待的,即便此时心乱如麻,江语棠也只能再感谢了贵妃之后匆匆离开。
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丫鬟一看见她这副惊吓过度明显回不过神的模样,眼眶就微微红了起来,劝着她赶紧上车回去,好休息一会儿,定一定神。
然而江语棠却不愿走,只是在门口翘首张望,等待着秦恪。
王公公那话确实不是在戏弄她,不过只是等了一柱香的时间,许久不见的秦恪便出现在了出宫的大道上。
江语棠几乎是瞬间眼前一亮,也顾不得其他,就往前头跑了过去。
只是走到一半,却突然想到了在贵妃宫中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时之间停下了步伐,忐忑的等在原地。
秦恪似乎什么都还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他虽然衣冠整洁,仪态也十分端方,像是没受过什么苦的模样,可是面上的疲惫之色,却还是表明了这几天不大太平。
可饶是如此,见到江语棠的时候,他却还是微微缓和了自己面上
的神情,随后朝着她快步过来。
“你总算是回来了,这几天险些将我吓死。”江语棠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若是放在往常,秦恪定然会宽慰一番,可今日不知是累了还是怎么,他只是揉了揉江语棠的头,随后就将她带上了马车。
马夫在前头赶着路,二人总算是见上了面,也能够一起回到家中。
可不知怎的,这样沉默的气氛,就是让江语棠感觉到时间过得十分漫长,心中忐忑无法言表。
她攥了攥自己的袖子,心中又重回了那个纠结。
是说,还是不说。
她本能的倾向于不说。
可就算不说,又能够瞒得了几日呢?皇帝那边总不可能一直什么都不表明,更何况秦礼的性子,也不像是会瞒着此事……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要对秦恪说谎。
“我有一事,想与你说。”她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喉咙间一阵干涩,只觉得难以出口。
秦恪一如既往的有耐心,轻声道:“你说。”
江语棠并未立即开口,而是从自己袖中拿出了那个被藏起来的手稿,然后有些忐忑的递到了秦恪面前。
“今日贵妃娘娘找我去,就是为了这些
手稿的处理方式。她说皇帝那边希望我们将其烧了,我就听了他们的,把那些手稿都烧了干净。”
江语棠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连头都微微低了下去。
“我本也是不想的,可你也知道,皇帝虽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