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若存,似远似近,显然并非应在荆阳身上。 来回踱步一阵,归无咎心中已有定计,道:“你且将参悟剑碑所得,演示我看。” 荆阳闻言,郑重一礼。旋即自袖中抽出一柄四尺长的古朴松纹剑,反手一震,起了两道剑罡。旋即缓缓踏步下场,龙行虎步,大开大合,演示剑术。 这一套自《指南碑》悟出的剑术共有三十六路,名为从剑、真剑、实剑。每一路剑法共有三十六招,算起来也是相当繁复了。 将这一千二百九十六剑招尽数演尽,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归无咎暗暗点头,金丹境界之下所能衍生出的变化,几乎被他推演殆尽。归无咎回想自己从前以“履尘”剑迎敌变化的招式,十有八九都能在其中寻到影子。 一位六七品灵根之人能够推演到这一步,的确是不可思议。 归无咎思索了一阵,从袖中取出一枚书卷、两瓶丹丸,言道:“你修行之法别出蹊径,眼下已经相当于筑基巅峰的修为,甚至犹有过之。但是你三道秘诀已然用尽,若不得上法,终究难以更进一步。依照此法,可助你结成金丹。” 以荆阳的定力,此时也是面露惊诧,不能自已。 他现在虽然身躯坚牢,仿佛婴儿。其实也就只和筑基修士相若,至多活上二三百岁。但是他在剑月玄宗经由测验,得知自家资质不高,道途上潜力有限。本着宁为鸡首、毋为牛后的志愿,这才重返俗世。其实他内心深处,又岂能忘怀仙家之妙? 并非不愿,实渺茫尔。 一旦得丹,便是六七百载寿元。荆阳强自抑制住心中激动,默默将二物接过。 归无咎又道:“一旦有了金丹境的修为,只要你自己深居简出,保持低调,南康上国再无一人能够找你麻烦。护持族门七百载,不在话下。武社之事,一旦将门下嫡传尽数传授本领,你自己便可退了下来,庶可免去是非。” 荆阳也不是蠢人,立即言道:“仙长有何吩咐,荆阳莫不相从。” 归无咎默然无言,先自纳物戒中取出一道上佳阵旗布下,将这峰头百余丈地域围了起来。登时这山巅浓雾又强盛了数十倍,依循阵理而行,仿佛坚壁。 如非有元婴境界之上者驾临,决计无法破解。 随后归无咎曲指一弹。荆阳恍恍惚惚只见似有一枚小巧冰剑出现,瞬息之间又化作粉尘。这一息之间,似乎有一道磅礴的生杀之气一闪而过,又和光同尘。 抬首一望,那光滑之极的石台上,原先刻画的三柄小剑骤然消失,转而变成一个极深的剑痕。 荆阳粗粗望了一眼,只觉头脑晕晕沉沉,连忙闭上双目。但是那“一眼”也足以让荆阳断定,这一道剑痕,比《指南碑》要高明太多! 归无咎淡淡道:“放心。这一处遗迹,初看或许稍有不适;但是纵然是以‘三解空’的法门参悟,无论成与不成,都不会有什么后患。” 又取出一道阵符,一枚玉简,一齐交到荆阳手中,吩咐道:“若是你族中出了一人,能够用一次‘解空’神通悟透这块石碑,就捏碎这枚玉简。那时候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荆阳闻言若有所思。过了良久,才点头应下。 归无咎长笑一声,张目一望,便看见了二三里外爬到一株古树树梢上玩耍的黄希音,高声喝道:“该走了!” 一振衣袖,便起了遁光。黄希音闻言飞遁扑来,轻轻巧巧地挂在归无咎背上。 归无咎转身又望了荆阳一眼,道:“料想这一日不会太久。后会有期。”一眨眼功夫,便遁出十余里外。 荆阳望着手中两枚玉符,怅然良久。 …… 遁出百丈之后,归无咎心中意念,陡然明晰了起来。 原来,自己在裕昌城中之所有有所踌躇,逡巡不定,连上佳的道缘感应也难以断明行止,其实是由于两种和自己相关的缘分纠缠不清,才使得灵明一时混沌。 这两道缘分,一道在己,一道在人;一道在远,一道在近。 现在其中一道彻底解决,另外一道,也就清楚明白了。 归无咎一连遁出二三千里外,寻了一座孤峭名山,立下法舟,暂居其中。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愿意牵连剑阳武社。 修道人的探查之法,本就与常人不同。 在随着苏宏贞前往庄园的路途中,归无咎已经悄无声息的施展手段,将他身上附着的那一丝邪秽气息吸纳到自己掌心之中。 依归无咎的实力,若要将其祛除,简直易如反掌。 归无咎并未如此做。 现在,他在静静等候,等候自己的另外一个“缘分”到来。想来这才是真正和自己修行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