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的话落下后许久,顾玉瑶都不曾再开口,只是转身面对沈恒,用绣帕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其嘴角已然干涸的血渍。 这是一个母亲失去孩子后孤独落寞又无助的表达,那一下又一下的擦拭,寻常人看了都忍不住会动容。 然而盛兮对她不见一丝怜悯,无他,这位失孤的母亲压根就不记得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孩子,甚至在那孩子死而复生后,竟再次逼着他去死!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沉寂,而这诡异的沉寂很快被皇上派出去调查此事的暗卫打破,对于暗卫回复的消息骐文帝这次再无侥幸,一张脸绷得紧紧的,眉目冷然地看向顾玉瑶,直面对方的狠辣。 “顾玉瑶,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如今还有何话说!”骐文帝冷冷出声。 顾玉瑶擦拭的动作一顿,就此转过身来。 “这么说皇上都查到了?”她问。 骐文帝用力抿了下唇,看向顾玉瑶的眸中再不见一丝情义。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他道:“如你所愿!” “呵,如我所愿?”顾玉瑶忽地轻笑一声,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倘若真如我所愿,那现在你们这些人,都应该为我儿陪葬了!” “大胆顾氏,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蔡让喝道。 顾玉瑶轻轻瞥了眼蔡让,嗤声道:“一个阉人,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你!” “顾玉瑶!”骐文帝厉喝,眸眼中透露而出的是对顾玉瑶的浓浓 失望,“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如此恩将仇报,究竟为何?” 盛兮的证据,暗卫的调查,当一切事件串联起整个真相后,骐文帝只觉背后冷汗直冒。 谁能想到这个他们不曾设防的人,却在背后做着要人命的勾当!还是他们的命!那毒藏于药房,害了他的肱骨之臣,更是流入皇宫,闹得人心惶惶!若非皇后谨慎,只怕此刻其早已成一堆白骨,更别说那些因此被累的妃子皇子! 而原本他以为她只是被人挑唆引诱,却没想到顾玉瑶本人竟是那隐于幕后的罪魁祸首! 她这是要做什么?她到底要做什么?是想要灭掉他整个后宫吗?不止后宫,还有他这个皇上! 可这是为何啊?毫无征兆地来这么一下,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为何! 若非碍于眼前形势,骐文帝几乎要去狂摇顾玉瑶肩膀了。“为何”这二字他已经问了那么多遍,这个女人是不是该给他一个答案? 只是,该给答案的又何止骐文帝一人,作为顾玉瑶的枕边人,沈榷内心更为煎熬,却已于种种中隐隐猜出些什么。 “顾玉瑶,你这么做……是为了那个人吗?”沈榷最终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艰涩、心痛、无奈、难堪,各种情绪接踵踏来,却都不及一个真相。 “是为了他吗?”沈榷再次问道,那攥紧的双拳透露出的青白同他此刻的脸色一般无二。 顾玉瑶冷情的面容终于动了动,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嘴角忽然扯出一道说不出意味的笑来:“他?呵,难为你还记得他!只可惜,没能让你下去陪他!” “沈榷,什么他?他是谁?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骐文帝震惊了,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扯出第三人来。 沈榷看了眼皇上,遂又看向沈安和,深深叹息后,他扭过头来对骐文帝道:“皇上可还记得……池邑?” “池邑?这是……”“谁”字未出口,骐文帝忽地想起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见沈榷朝自己点头,震惊过后他不禁看向顾玉瑶,声音不禁拔高,“你还同那个逆贼有联系?” 顾玉瑶抬眸冷冷看着他,而沈榷则开口道:“皇上,池邑已经死了。” “死……” 哦,他想起来了,那个逆贼在逃跑时跌落悬崖摔死了。 而听到“死”字,顾玉瑶原本还算平静的脸逐渐开始崩裂,随即恶意布满了她每一个毛孔。 骐文帝被她这浓浓恶意看得内心忍不住一惊。 好半晌过去,骐文帝方才喃喃出声:“所以,你为了那个逆贼竟要毒死我们所有人?” “不行吗?”顾玉瑶忽然打断了骐文帝的话,撑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她嘴角含着笑,那笑容明明是娇媚的,此刻却叫人看得异常恐怖。 蔡让下意识挡在了骐文帝身前,而沈榷却反倒向前一步靠近了顾玉瑶。 “顾玉瑶,你明知那个人是逆贼……” “逆贼又如何!”顾玉瑶突然 怒道,“先帝从他人手中窃来皇权,难道不是逆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