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春少女的年纪。堂堂一宗之主,难不成还能因为看几本风月话本惦记上她?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她挪过神色,注意到柳寻芹一直很安静,垂眸抿了很久的茶。 越长歌落在膝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小心地抬了起来,想要去覆上另一只。 柳寻芹似乎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对于越长歌无意惹来的桃花也没什么想要说的。 她惯来喜静,从不多言,本来如此。 越长歌的手有些犹豫地僵住,顿了良久,最后还是轻轻一缩,落回了原处,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衣裳上的纹路,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翘着。 话说起来,她从未对自己表露过任何心迹,每每针锋相对、又大事化了,六百年过来……总是如此,虽弥足珍贵,始终差了一步,算不上情人,更算不上道侣。 也,合该如此。 合欢宗宗主倾情相留,本是可以住留一日的,不过柳越二位长老以宗门内务繁忙为由头,推辞了过去。 能看得出莲思柔神情有些失望,甚至一直将她们俩送出了合欢宗所在的深谷才罢休。 一连走出很远,桃花盛开的香味不再。 只有清风伴着晚霞,徐徐迎面吹来。 越长歌难得也少了 些话, 一双妩媚的凤眸微微眯起, 没有来时那般精神。倒是柳寻芹走了半路,发觉她太过沉默,不痛不痒地开了个小玩笑:“怎么,魂落在合欢宗了么。” 越长歌呵了一声,不知是笑还是在叹,她低头撩起耳畔的散发:“落你个头。” 地面上的砖石是灰色的,这一带铺得平整,随着人走动,一块,两块……在目光里流淌。瞧着有序,却无端让人混乱起来,她的心脏微微发紧,像是哪个地方被揪住了。 越长老蓄了会儿莫名的心绪,最终状若无意地问: “柳长老啊。” 柳寻芹闻声偏过头,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越长歌笑了笑,如往常一般八卦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非得喜欢人吗。” 越长歌又被她呛了一口。 “什么?” 柳寻芹感觉自己被揪过去了一点点,越长歌欲言又止地打量她,仿佛在看一只迷途的羔羊,“师姐的癖好,竟然这么特殊吗?” 柳寻芹面无表情:“收起你那些下流的想象。我是说……” 她瞥了她一眼。转过头,蹙起眉梢,却不再说话。 “是说什么?” 柳寻芹一手将衣袖带起,无意捏在腹前,“没什么。” 这个时辰本要日落,街上本不带多少人影。然而稀奇的是,竟然有几撮几撮的修士聚拢着,甚是好奇地冲这边投来打量的目光。 “要怎么拜入太初境来着。” “……你信我的,刚刚还在铺子里看到的,就是这位了。” “是她吗?模样太年轻了,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凭一己之力写出让吾辈痛苦了整个修仙生涯的著作的女人,原来长这样。”一个修士痛心疾首地掏出了本破破烂烂的《三千丹箓》、又甩出了本《藏药籍》,还抖落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散篇杂论,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注释。 修士辛酸而夹杂着一丝得意地,向周围的道友展示着这几本“功绩累累”的破书,遂收割了一波同情或羡慕的眼神。 这些细小的纷扰只在远处响起,像是湖水之中的鱼群一般,真若过去,他们顷刻间就四散走开了,并没有人敢凑上前来。 越长歌将这些动静听在耳朵里,看了一眼柳寻芹。 也难怪,这种看人如同看死人的气质和眼神——瞅谁谁哆嗦。 “甚吵。”柳寻芹微微蹙眉,轻声嘀咕了一句。 她甚至稍落后半步,走在越长歌身侧,靠近了一些,大抵是下意识想要避开人群含蓄的打量,图个清净。 只不过靠近了,又落后了些,走起路来不怎么便利,总觉得哪儿不舒服。 越长歌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应,撩了一下耳旁的散发,若无其事道:“挽着会好一些的?” 本是随口一说,越长歌手都没动一下。 这句话像是空寂地对着天放了个炮,声音散了,应该不会有回响。毕竟她那冷漠不近生人的师姐啊,总是擅长拒绝一切亲昵的行为。尤其是自己的。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 在穿过街尾时,空虚了许久的胳膊肘处,却浅浅地,有些生疏地搭上了另一只手。 挽得很轻,仿佛她俩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