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城防怎么跟筛子一样? 除了明军的援军不能来,剩下的反贼都能进来! 就算朝廷督师在此也不能杜绝! 自此杨嗣昌就算是在重庆县衙当中睡觉,身边也要有亲兵帮他守夜,甚至连自己吃饭前都要有人先尝一尝。 他作为督师,若是被贼子所害,那必然会导致前功尽弃,且朝廷颜面尽失。 在锤匪军事攻势与心理攻势的双重失败,使杨嗣昌苦不堪言。 他奏疏中向崇祯大倒苦水。 “蜀兵之脆,蜀将之愚,无人能及! 贼在绝地,无生之路有死之心,拼死恶斗。 无论张献忠还是锤匪都是凶狡之中的凶狡,他们练成了宁死不降的贼种,臣不能躬亲与之争命,万死有余。” 总之这伙积年老贼再也不会投降朝廷了,个顶个的坏透了。 杨嗣昌对“张献忠”心存余季,原先的锐气早已荡然无存。 毕竟出征前信心十足要搞死张献忠,可在实际操作当中呢? 他这个督师受到自己麾下军将的处处掣肘。 终于有幸体会到了卢象升的难处。 最重要的是杨嗣昌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住了,那张献忠未免有些过于厉害。 竟然把反击的条子贴到了房子门口。 这可比他的命值一钱银子要更有侮辱性,威慑也更大! 崇祯见杨嗣昌如此泄气,只能选择给他一些担子压一压激励他,要他戴罪自赎。 杨嗣昌一看皇帝要怪罪自己,他立即上书辩解,这个锅我可不能背: “嗣昌用兵许久,荡平未奏,此非谋虑之不长,正由操心之太苦。 尤其是贼情瞬息万变,如今在数干里外征战,机宜尽出嗣昌一人。 文牒往返动逾旬月,坐失时机,希望陛下不要怪我还没有立即剿灭张献忠,结束战事。” 言外之意似乎下属将领个个都是酒囊饭袋,只有他一个人在苦苦操心。 但他毕竟是一介书生,对于行军作战是外行。 每天常与幕僚饮酒赋诗,见到蜀中风景还流连忘返。 杨嗣昌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如今开始摆烂的状态,就是李定国的那么一封一钱银子的文书。 让他觉得身边的人,谁都不可信。 这些忠心为大明做事的忠臣们,大抵都有一个从我能拯救大明,到最后开摆的心态。 无一例外。 纵然是最受崇祯信任的杨嗣昌,如今也是这种心态了。 只不过卢象升的摆烂是寻死罢了,因为活着看着大明一步一步落入余晖,比杀了他还要难。 左良玉等人依旧不听他的调令入川,杨嗣昌想要有所作为都不可能。 他更看不上那些颇为瘦弱的川兵,这种士卒纵然上了战场也是第一个掉头就跑的,没什么用。 杨嗣昌想要的是能打的军将,可是能打的军将,如今都不鸟他了。 他麾下唯一可靠的勐如虎也只有五百精骑兵,到了四川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不要说杨嗣昌不努力,他九次调左良玉入川都被放了鸽子,其余明军诸将也都是畏惧不来。 有本事你就跟皇帝告状去,他撤了我正好,谢谢你的大恩大德,饶过我一命,没死在你的手里! 无论是谁的调令,我绝不会入四川与锤匪厮杀的,更不会随你杨督师一起重庆送死。 反正你杨嗣昌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向皇帝告状罢了。 所以杨嗣昌无论是招抚,还是剿杀,都没有什么成效。 反倒被他部下,以及面对的反贼不约而同的给反将一军,下不来台。 幸亏杨嗣昌还是个佛门信徒,常拿出《法华经》当作法宝。 说它可以诅蝗已旱,叫地方官如法炮制,还自鸣得意地将此举上报朝廷。 此时的杨嗣昌脑袋已经不清醒了,竟然会上书这种玩意。 要是以前他哪有时间念经,日日夜夜都想着如何拯救大明,剿灭贼寇。 朝中诸公听后哀叹:“他杨嗣昌手握重兵管厮杀之事,却要临阵念经,如此行径,怎么能够灭杀诸贼?” 所渭“征战机宜尽出嗣昌一人”云云,恰恰暴露他的刚愎自用。 崇祯心中也极为难过,杨爱卿他到底是怎么了,如何变化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