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麻衣人被当众羞辱,却并不生气,只是放弃了拿水果的心思,转身便走。 “哎?去哪里呀?”那根木棍再次伸到面前,那只健妖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看你长这么大个人形,少说也修炼了七八百年了吧,怎么修为如此低微,连妖纹都褪不干净?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说出来让哥几个开心开心?” 麻衣人皱了眉头,拨开木棍,道:“借过。” 语气并不如白日里对妲己和般般那样恭敬。健妖不由怒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妖,姓甚名谁,竟敢对我这个态度?你可知——” “干什么干什么?”一双手臂突然插入他们两个中间,把他们分了开来。 鼠妖斜睨着健妖道:“你想耍你少爷的威风,去你自家的山头耍,这里是妖主大人的地盘,你也不想我上报给妖主,说有人在她的地盘聚众闹事吧?” “麦……麦黍大人。”健妖看清是他,不由勉强笑了一下,“这等小事,何必惊动妖主呢,我不过是想认识认识新朋友罢了。既然他无心交友,那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兄弟们,拿酒走吧。” 一群妖迅速开溜。 “这帮家伙真是喝多了,妖主还没走呢,就敢放肆。”鼠妖朝他笑了笑,“没事吧?” “没事。”麻衣人摇了摇头, 道了声, “多谢。” 鼠妖觉得这人有意思,还想与他多聊几句,却见他转过身匆匆走了,不由十分诧异。 “……什么情况?”鼠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啧了一声,“也太孤僻了吧。” 麻衣人离开了热闹喧嚣的庆典。 他换了条路,往狐狸洞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月明星稀,他在杂草丛生的林地里穿行,时不时被绊上一跤,有时候稳住了,有时候却跌倒了。 胸腔里一团火似乎又开始燃烧,烧得他头晕眼花。 他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倚着一棵树暂作休息。 他有一个秘密,他不是妖。 他虽然长着妖纹,身上有极其微薄的法力,但他不是妖。 几个月前,他还没有这个秘密,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的父母都是猎户,据说是在一汪山泉边发现的他,找来找去,也不知道是谁把一个婴儿丢弃在了这里,于是便自己带回家抚养。猎户夫妻曾有一个儿子,结果几年前失足滚下山坡摔死了,如今捡到一个他,夫妻俩都很高兴。当地有参拜狐仙娘娘的习俗,夫妻俩觉得是狐仙娘娘怜他们老来孤苦,特地补偿了他们一个孩子,因此对狐仙娘娘感恩戴德,对他照顾也很是悉心。 他安安全全地长大了,期间随父母拜过了无数次狐仙庙,也听父母讲过了无数遍狐仙娘娘赐子的故事。他也无数次跪在狐仙娘娘的石像前,虔诚地感谢狐仙娘娘,将他交给了这样一对善良的夫妻,没教他葬身于野兽之腹。 在他即将十八岁的这个冬天,新春将至,为了能让家里餐桌上多两道肉菜,他跟随父母上山打猎。孰料天降暴雪,他们被困在了半山腰的狐仙庙里,进退不得。但好在这种天气每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他们也习惯了,待在狐仙庙里烤着火,也不觉得慌乱。父亲喝着随身携带的小酒,问他要不要来一点暖暖身子,他摇了摇头。 父亲哈哈大笑,跟母亲说:“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喝不了酒,不像个男子汉!” 母亲道:“跟你似的,喝多了就吹牛是吧。” 他在旁边只是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外面风雪虽烈,他们在狐仙庙中聊天,倒也有种别样的温馨。 后来狐仙庙中又进来了一个人。 他与父母都很是诧异:这么大的风雪,从哪来的这么一个人?看上去很是面生,不像是本地人。 那个人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天气进来,一看到狐仙庙里还有三个人,也愣了一下,随即道:“都是赶路人,此处可能容我暂歇片刻?” “这儿是狐仙庙,自然谁都能进来,没什么容不容的。”父亲道。 夫妻俩与陌生人攀谈了几句,很快就熟稔了起来,得知对方是个年轻的药商,专门来山里找药材的,便也放下了戒心。 “令郎今年多大?看上去很是面善。”药商问道。 父亲答:“过完年就十八了。” 药商呵呵地笑:“不错, 不错!” 那场风雪持续了很久, 直到天黑也未曾停歇。父母二人依偎在墙边睡了, 药商也睡了,而即将十八岁的他,在火堆的映照下,静静地注视着庙里的狐仙娘娘。据说这座狐仙庙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狐仙娘娘的面容也早已被侵蚀模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每看着她的脸,都觉得内心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