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急着谈价格,先说说你的虾都是几支的,是不是和这些一样?”南易指了指水产箱说道。
[说明:几支/几头的说法和鲍鱼类似,比如15支就是15只虾合1市斤重,另外八十年代初期对虾在国内零售的价格相对昂贵,而且很多时候是按“对”卖。
其实这玩意在当时和普通老百姓基本没关系,八十年代初能吃到对虾多半不是普通人(渔民例外),八十年代前,冻对虾(渤海野生)是出口创汇的关键产品,收汇成本非常低,都紧着出口。]
“大部分都是15支,还有些是12支。”
“数量呢?”
“20吨左右。”
南易略微合计了一下,说道:“渤海一级,五块,以这个价格为参考,你能接受,我们再接着往下走,接受不了,那就下次生意。”
钟山泉听南易这么说,脸色骤然一变。
渤海一级可是野生对虾里的顶级标准,以五块的价格为基准,他的虾最多值一块出头,根本到不了两块,20吨只能卖几万块钱,他可是才养第一茬,目前看来也是最后一茬,置办养殖工具的成本都得摊在这一茬,这么一算,他简直亏到姥姥家。
可就算裤衩子亏掉也得卖,不卖不行,工人工资、欠外面的钱都在等着他呢。
钟山泉咬了咬牙,说道:“你的价格我接受。”
南易一看对方咬牙切齿,弄得好似他在趁火打劫一样,这可不行,他可是在结善缘做好事,他得解释。
“钟老板,现在对虾是什么行情你心里清楚,虽说现在的《琼岛开发报》没有以前卖的上价了,一张报纸再也没有五毛的利润,可两三毛还是有的,四万块钱我用来倒报纸,你觉得我半个月可以赚多少?
对虾用来出口就别想了,在琼省和粤省又卖不上价,只能往北边卖,可北边就好卖吗?
我还要买冰,还要花不少的运费,就算我没遇到车匪路霸,安安全全的把虾运到,你觉得我又能卖上什么价?”
琼岛大开发骚动着无数人的心,除了踏上征程的闯海人,在嵁江,在粤省还有不少人在观望,《琼岛开发报》是一份介绍琼省开发情况的报纸,报社的领导是个妙人,他把报纸批发给闯海人让他们去卖,还别说,这报纸很畅销,利润也丰厚,一份可以赚五毛钱,不少闯海人靠卖报纸赚到第一桶金。
那是去年的行情,到了今年就不太行了,做的人太多,不免就有人打起了价格战,利润降下来一大截不说,也有了激烈的竞争。
不过卖报纸不算什么大买卖,有资本的完全看不上,也就是没着没落的闯海人把它当成了救命稻草,说是批发,其实更多的是赊,不少闯海人把身份证和毕业证书压在报社,换得一些报纸拿出去卖。
拿着四万块钱找上报社,只要承诺销售数量再加上卖不完的自认倒霉,不往人家报社退,完全可以谈下嵁江这条线,毕竟报社也头痛报纸价格紊乱的现状。
只要拿下嵁江线,多了不好说,一个月赚过万还是轻松的,只不过这买卖多半干不长。
钟山泉记者出身,来了琼岛后自己又办过私人刊物,之后又是种蘑菇、卖窗帘,然后才开始养对虾,虽说除了窗帘赶在风口赚到钱,其他的都亏得底掉,看似他不会做生意,可眼光还是有的,南易说的,他完全能领悟。
的确,有几万块钱拿去贩报纸可比贩对虾稳妥的多,而且利润应该更可观,他有点不理解既然对方知道这个道道,干嘛还想着吃下他的虾。
有疑问,钟山泉就直接问出口,“南老板你既然知道对虾不好卖,干嘛还想着吃下我的货?”
南易轻轻一笑,“没什么,只因为你要卖的是对虾,只因为你是搞养殖的,我就愿意担点风险帮帮场子,我也是搞养殖的,知道里面的苦楚。
当然,帮忙归帮忙,我还是会尽量压价,你是亏定了,只能割肉逃生,我呢,还是想着最好能赚点钱,别把你拉出来,我自己再陷进去。”
“南老板,仗义,我刚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现在就带南老板去我的虾塘看看。”钟山泉说着,就准备俯身去收水产箱。
“钟老板,不急,你再接着卖会。”
“不卖了,这里根本卖不上价,我是被逼急了才到这里来卖。”
“呵呵。”
有句话叫十虾九嵁,说的是九成的对虾出自嵁江,最近这几年嵁江在大力推广对虾养殖,天气好的时候能眺望到琼州海峡对岸成片的虾塘汇聚而成的一条线,在椰城卖对虾和从东南亚贩椰子到这里来卖差不多。
向武大郎推销烧饼,咋地,你金莲牌啊?
钟山泉收拾好水产箱,找了一辆三轮车在前面拉着,南易坐车在后面跟着,慢悠悠的来到海边钟山泉的虾塘。
对对虾而言,南易就是赵括,纸上谈兵能行,他可以把各种养殖方式、养殖步骤说个头头是道,和懂行的也能攀谈,可让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