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回文昌围前,南易收到电报,上面就俩字——回电。
艰难的拨通了电话,对面就传来冼耀东的声音:“柯红星的父母来了,他们想见你一面。”
“人还在大队?”
“不在,去城里住招待所了。”
“两人都叫什么名?”
“柯红星的父亲叫柯鉴真,母亲叫孙沐汐,身上看起来有股特别的味。”
“什么味?”
“过去有钱人家少爷小姐的味,看着就知道读过圣贤书。”
“废话,柯红星的档案你不是看过么。”南易啐了一句,又说道:“马上回来。”
南易之前就隐隐觉得柯鉴真和柯红星之间有联系,都姓柯,又都是沪海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等南易回到文昌围,见到柯鉴真和孙沐汐两人,对两人心生好感。
两人身上的派儿太正了,南易见到了深邃的思想、独立的思考,民国正经文人身上的傲然正气袭面而来。
“南先生,谢谢你料理小女的后事,老朽感激不尽。”柯鉴真弯着腰,给南易鞠了一个七十五度的躬。
南易并没有假客套的虚扶,这一躬他受得起,也必须接着,不然,柯鉴真心里过不去。
等柯鉴真礼毕,南易才说道:“柯老先生,直接叫我南同志,或者直呼其名,您这一声先生我可当不起。我和柯丽雅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也是熟人,她的事,我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两位在这里稍坐,我去弄点茶水。平时都在京城,这里也没人,要临时烧水,失礼了。”
“不必麻烦,我和沐汐不渴。”
“渴不渴都得喝点,不然就是我怠慢你们,有违待客之道,稍候。”
南易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先往锅里倒了一点点水,把水烧开烫烫锅,涮洗干净,才又添上半锅水。等水开,南易舀一点到热水瓶里,晃一晃、涮一涮,反复两次,才把热水瓶装满。
一手拎着热水瓶,另一手掐着三个茶杯的把子,走到八仙桌,把茶杯、热水瓶放下,从一隅的架子上踅摸出一罐茶叶。
加茶叶,第一泡倒掉,等第二泡,南易才把茶杯放在柯鉴真和孙沐汐的边上。
“请茶,凤凰单丛,本不该这样泡,寒舍条件简陋,两位多包涵。”
柯鉴真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复又把茶杯放下,“好茶!已经多年没喝到这么好的茶了。”
“那就好,我这人就是东施,附庸风雅,其实并不懂茶。”
“南同志自谦了,观屋而知其人,这宅子,你打理的井井有条,端庄中不失生气。”
“谬赞了。”
这之后,三人并没有谈什么实质性的话题,在牛棚呆太久,柯鉴真两人都有点木了。
礼节性的聊了将近一个小时,柯鉴真两人也就告辞离开。
南易也并没有挽留,更别提说什么古董的事情。还不到说这个的时机,现在说,有一点挟恩图报的嫌疑。
而且,也显得对人家不够重视。
等年后,南易打算提上点心再去柯家登门拜访,把礼给做足。
两人走后,南易就去找了葛翠竹,去她那里登记一下,让垦殖大队的拖拉机帮自己拉两车黄泥。
垦殖大队的拖拉机不需要耕地和拉货的时候,大队谁家要用,都可以过来借。只要在葛翠竹这里登记一下,交上柴油费就行。
南易没去找拖拉机手,自己去了垦殖大队修在田野间的仓库里,在驾驶位的座位下面找出一个特霸气的Z型车钥匙。
咔哒咔哒,手在方向盘的位置摆弄了几下,变速杆挂到空档,把油门手柄扳到起始位置。
走到车头,把车钥匙塞到钥匙孔[曲轴],左手按着减压手柄,右手握着钥匙把开始转动钥匙,慢慢的加快转动的速度,随着加快,左手迅速放松减压手柄,钥匙继续转,直到突突突的声音响起。
南易把钥匙拔出钥匙孔,查看一下机油压力指示阀是否升起,倾听了一会柴油机的声音,又看了看排烟是否正常。
一切正常,南易就站在拖拉机的边上抽烟,让柴油机运行一会,等水温上升到40-60度。
一根烟抽完,水温也差不多了。
南易坐到驾驶位,不握转向手柄,左右摆弄着方向盘[手扶架],直到摆不动,就扒拉一下变速杆,档位调到一档,一拉离合器,扣到合的位置。
拖拉机突突突的就往前滚去。
先开到武库,把自己的枪给领出来,又领了个弹夹,把枪挂在脖子上,才又开着拖拉机往铁丝网开去。
铁丝网边上有一个小土坡,这个土坡由黄泥堆砌而成,南易就是来这里拉黄泥的。
突突突,拖拉机一抖一抖,要不是握着扶手架,人搞不好都飞起来。
手扶拖拉机的避震功能